《王阳阳全集》第八卷《文录五》
原文:
妻侄 诸阳伯 复 请学,既 告之以 格物致知 之说矣。
他日,复请曰:
“致知者,致 吾心之 良知也,是 既闻 教矣。
然 天下事物之 理 无穷,果 惟致 吾之 良知 而可 尽乎?
抑尚 有所 求于 其外 也乎?”
复 告之曰:“心 之体,性也,性即 理也。
天下 宁有 心外 之性?宁有 性外 之理 乎?
宁有 理外 之 心乎?外心 以 求理,此 告子‘义外’之说也。
理也 者,心之 条理也。
是理 也,发之 于亲 则为 孝,
发之 于君 则为 忠,
发之 于 朋友 则为 信。
千变 万化,至 不可 穷竭,而 莫非 发于 吾之 一心。
故以 端庄静一 为 养心,而以 学问思辨 为 穷理者,
析 心与理 而为 二矣。
若 吾之说,则 端庄静一 亦 所以 穷理,
而 学问 思辨 亦 所以 养心,
非谓 养心之时 无有 所谓 理,而 穷理之时 无有 所谓 心也。
此 古人 之学 所以 知行并进 而收 合一 之功,
后世 之学 所以 分 知行 为 先后,而 不免于 支离 之病 者也。”
曰:“然则 朱子 所谓 如何 而为‘温凊之节’,
如何 而为‘奉养之宜’者,非 致知 之功 乎?”
曰:“是 所谓 知矣,而未 可以为 致知也。
知其 如何 而为 温凊之节,则必 实致 其 温凊之功,
而后 吾之知 始至;
知其 如何 而为 奉养 之宜,则必 实致 其 奉养 之力,
而后 吾之知 始至。
如是 乃 可以为 致知 耳。
若但 空然 知之 为 如何 温凊奉养,而遂 谓之 致知,
则 孰非 致知 者耶?
《易》曰:‘知至,至之。’
知 至者,知也;至 之者,致知 也。
此 孔门 不易 之教,百世 以俟 圣人 而 不惑 者也。”
白话翻译:(主要摘自于“臻于至善”老师《王阳明全集》笔记)
妻侄子 诸阳伯 又来请教 为学之道,
我就把 格物致知的 功夫讲给他听。
过了几天,他又来请教:“致知的意思,是要 致 吾心之良知,
这一点您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天下那么多事事物物,事物之理无穷,真的只要致我们的良知就可以穷尽事物的理吗?
还是说有些理也要在良知之外去求呢?”
我又对他说:“心的本体,就是性,性就是理。
天底下难道有心外的性吗?难道有性外的理吗?
难道有心外之理吗?
在心之外求事物之理,这就是告子“义外”的学说。
理,就我们心的条理。这个理,发用于父母身上就是孝顺,发用在君王身上就是忠,发用于朋友身上就是信义。千变万化,以至于不可穷尽的理,都是从我们心中发出的。
所以说那些用端庄静一功夫养心,用学问思辨功夫来穷理的人,就是把心和理一分为二了。
如果按照我的学说,那端庄静一也可以穷理,而学问思辨也可以存心养性,绝不是说养心的时候就不去求理,穷理的时候就不用心了。这就是为什么古人为学可以知行并进而达到知行合一功效,而后世为学因为先知后行反而导致支离决裂的原因。”
诸阳伯说:“那朱熹先生所讲的该怎么做温清定省的节目,该怎么学习奉养父母的方法,难道不是致知的功夫吗?”
我说:“那顶多就是知道,不能说就是致知了。
知道如何做温清定省,必须要在父母身上着实的用温清定省,然后我们就知道到底父母适合哪种温清定省的方法,节奏,我们自己能接受哪种方法和节奏了;
知道如何奉养父母,必须要着实的在父母身上实践,然后我们就知道父母的身体和习惯能接受哪种奉养方式,我们又能接受哪种奉养方式了,尽心而已,这样才叫致知。
如果只是学了一些温清奉养的规则,就认为是致知,那致知也太简单了。《易经》讲“知至,至之”。知至,就是良知;至之,就是致良知。这是孔门万古不变的教诲,百世以后即便再有圣人出现也不会变更的说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