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年

大约是一个初秋的凌晨

没有风

我站在公路边

满天繁星四周寂静

不久车子停在我旁边

灯光里映过司机模糊的脸

我既不喜欢这车的声音

也不喜欢这司机

但是我还是上了车

因为我是领路人

这是一次远行

我在车上告别了星光和寂静

车里很温暖

我一直看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亮

窗上除了我的脸

开始出现刚刚苏醒的山川

于是我的脸从不同的山上划过

前面已是一个小城

郊区的房屋破败冷清

我想象着有两个小伙伴在上面抽烟

然后掉下去

忘了这个模糊的清晨

忘了怎么抽烟

车上的人都已经被我说服

去寻找两个动物

一个叫大年

一个叫小年

我们没有计划

我相信感觉和缘分的指引

所以我们在桥头停了车

桥的另一端在东侧

被清晨的雾气包裹起来

这一端是早市

卖早点的人稀稀拉拉

动作缓慢

神情冷漠

我相信我自己已经洞悉了这个简陋的骗局

年就在浓雾后面

我下了车径直走向桥的另一边

我已经感觉到了旁边卖包子人不知所措的眼睛

雾没有我想象的浓

我知道雾后面有初升的太阳

下面的年睡在太阳的金光里

我一直走着

但是这雾好像没有尽头

我是一个傻掉的人

或者说我有精神病

也可能叫神经病

别人说我傻掉我有时会在意

有时不会在意

所以说我才会傻掉

比如一个萝卜

不管是红色或者绿色都很正常

如果一会红一会绿那就是傻掉了

虽然我很想一直装作不在意

可是我骗不了自己

就像萝卜骗不了别人

另外我也经常失忆

这是好事情

我终于从雾里走了出去

也看到了太阳

但是不是金色的

是红色的

下面是草

然后有人在我后面说你是谁

我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面的那把刀

这一天我从黑色走到了白色

然后走到红色

现在有把刀在我的身后

它的主人问我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阴谋

即使我之前意识到的骗局也在其中

一直指引我走到这片红色

我一动不动心静如水

但是看起来只能是满面红光的傻掉

阳光越来越足

我索性闭上眼

然后一个手拉着我的手说你过来

我说我要去找年

她说你找大年还是小年

我说都找

她说只能找一个

我很不喜欢被别人左右

并且觉着这对话轻佻而滑稽

所以我决定不说话

她说我就是小年你看你是不是找我

说着就来翻我的眼皮

我的左眼皮被翻开后我看到了小年

她的眼睛离我很近

弯下腰来看我

说我就是小年你找我什么事

我不喜欢她说话这么快

并且不相信她是小年

所以决定不说话

她说你快说找我什么事我还得去给兔子采青草

然后放开我的眼皮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一边摘草去了

这边没摘几个就跑到另一边去摘

我不相信这么一个说话也快跑的也快的丫头就是小年

于是问她你真是小年

她说我就是小年啊

又啰嗦了一堆她为什么叫小年的话

这么看来她就是小年

我说刚才你为什么用刀指着我

她又跑过来说没有啊

说完又拿出满是泥巴的手给我看

她这么说我又迷糊了

不过等我忘了就好了

车还在雾的另一边

我回头一看

雾已经散了

没有桥

到处都是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