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有机会,写写我的童年。
这次看《园丁与木匠》这本书,居然触发了我对童年的回忆。
那是一段自由自在、回忆满满的时光。
回想起来,我拥有过一个丰盛的童年,那是我童年的微光,事实上可以称之为高光时刻。
虽然并没有舞台和灯光,或者耀眼的经历或成绩,仅仅是有着无尽的自由自在的玩耍的时空、特有的自然环境和一群陪伴长大嬉戏的小伙伴。
那还是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并不是物质丰富的年代。
丰盛何来?
我想了想,大概是这几条丰盛满足了我:
第一条,环境的丰盛。
我的爷爷奶奶、姥姥爷爷,还有爸妈,都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工作,我和姐姐出生在边疆的兵团连队里,算是“疆三代”。
我们生活的环境,真的是得天独厚。
工作区和生活区相隔不远,连队的中央就有一个水泥地篮球场,那块区域自然成为我们大多数的游戏聚集地。我们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房屋院落,一排一排整齐排列,住房周围环绕着连队自己种的白杨树,一棵棵高大而挺拔。每当有大风吹过,就听见白杨树的树叶漱漱作响。这一幕至今想起,都历历在目,因为我家就碰巧就住在树林边。那时,我经常在树林边穿行,走过几排房屋,就到了奶奶家,再走过几排房屋,就到了姥姥家。真的是一碗汤的幸福距离。
小树林的另一边是成片的菜地,每家每户都认领了自己的一小块菜地,自主选择种植想要的蔬菜:黄瓜、西红柿、萝卜、玉米、豆角......种类繁多,所以,我们那时候吃的都是新鲜有机的蔬菜,很多菜生着吃也非常可口,特别是姥姥种的糯米玉米,香甜软糯,现在已经无处可寻。
菜地的两边,各有一条小渠沟,用来灌溉菜地,一条靠近我家,一条靠近不远处的一条河。这是一条自然流过的河流,河流两岸都是树木和草,估摸着水最深的地方应该是有好几米深的,蜿蜒曲折地流经我们的连队。大一些的孩子告诉我们,哪里是小肚皮,哪里是大肚皮(拐弯处最宽),我们经常在夏天的时候到三桥洞游泳,因为那里有稍浅的水岸可以戏水。
还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和小伙伴一起去游泳,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最深的第三个桥洞那里,水流湍急,一时间,脚丫居然快要踩不到底了,倒也不慌不忙,让水淹过脖子,脚丫触达河底,就一跳一跳地跳回了岸边,至今想来还颇为自豪。
夏天是游泳戏水,偶尔还有男孩子从河里挖出黄江泥,用来玩耍和捏泥人。冬天到了,河水结冰,冰层很厚,我们就改为滑冰和爬犁,记忆里,学校还在那里组织过滑爬犁的比赛。这条河,不仅灌溉了我们连队的树木和菜地,也撑起了我们童年一半的欢乐。
当然,更小的时候,我们是在渠沟里蹚水玩。想起来以前妈妈给我说起的一件事,那时大概我还只有两三岁的年纪,爸妈白天上班,把我交给姥姥照管,而我经常就自己走出院门溜达去了(那时候的环境很安全啊,小孩子在外面玩,从来不会担心会跑丢,也没有车辆需要避让)。有一天,妈妈正在上班,忽然有同事从外面回来找到妈妈说:“赶紧出去看看你家女儿吧!” 妈妈诧异道:“怎么啦?” 随后跟着同事出门,走到小渠沟,发现我和另一个小伙伴,正站在满是泥水的小渠沟里,欢快地拿着手里的衣服在泥水里拍打,从头到脚沾满了泥水,玩得不亦乐乎。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可以想见当时的场景,哈哈。
渠沟和河流更远的那一岸,是我们的小学。每天,我们只需要穿过菜地旁的田间小路,走几百米,踏过一座铁和木头搭建的桥就能到达学校(所以,那时我每天晚上10点睡觉,早晨9点起床,10点就能到校,每天都能睡足11小时)。那是一所非常简陋的学校,有的窗户破了洞,教室的门板上还有洞,像我一样身材瘦小的同学,有时候能直接钻进教室里去。操场不是水泥地,而是象戈壁滩一样的石头和沙土组成,我们有时体育课就在这样的地面上踢足球,也是相当激烈。
离住宅区更远的地方,是公路和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滩,偶尔可以看见戈壁红柳和骆驼刺。相当于,我们的连队其实坐落在一个自己建设而成的戈壁绿洲里,这里撑起了我们童年玩耍的天地,从树林到田间,从河流到戈壁,简直可以用“上天入地”来形容。
这就是我们那座去往学校的小桥和童年的我第二条,就是小伙伴的丰盛。
我和小伙伴的父母都在连队工作,彼此之间是同事,甚至还有的原本就是儿时的伙伴和同学,后来又一起工作,所以,总有几个家庭关系非常好,经常会轮流在家里请客,大人喝酒划拳,聊天打牌,我们几个家庭的小孩子凑在在一起就是玩,藏猫猫、扮家家。
有时候周末的白天,会聚在我家里自制凉皮,晚上会放着音乐,跳交谊舞。我爸妈还在院子里用木板和麻绳给我和姐姐做了一个秋千,小朋友都很喜欢来玩。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有几个一起长大玩耍的好朋友,俗称发小。
而且, 整个连队的生活工作空间都不超过方圆5公里,所以连队里年龄相仿的孩子,也经常会在篮球场附近一起玩,在那里我们会展开更有挑战的游戏。
第三条,游戏的丰盛。
既然小伙伴多,又有得天独厚的环境可以探索,我们的游戏项目那就多的数不胜数啦。从在家里的过家家,到跟着长辈学点刺绣,到学着父母的样子,写材料、开公司,到玩跳棋,打牌,下象棋;再到户外的各种: 跳皮筋,打沙包,球场上拍球,打三角,丢手绢,攀爬篮球架,骑自行车;再到走街串巷的电报开花,打鸭子......;夏天在河里游泳,玩黄江泥;冬天滑冰、滑爬犁......;烤土豆、烤玉米、野餐......还有去戈壁滩探险,抓四脚蛇,当然这通常是男孩子们更加擅长的事儿。
跨大步和跳皮筋是我喜欢且擅长的活动,腿长跨得远,身材瘦小,比较灵巧。那时,我还喜欢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篮球场骑自行车,微风吹过脸庞,潇洒自在。
对了,连队里还有一个池塘,夏天会有小蝌蚪,我们时常会去观照这些小生灵。夏天的傍晚,还有一种唧唧虫会在低空飞行,我们早已准备好瓶瓶罐罐和带有树叶的枝条,用来扑打它们,捉满一瓶之后,就带回家喂鸡。
刮风下雨下雪,都挡不住我们玩耍的脚步。下雨打着伞踩水,下雪能玩的更多,滚雪球,打雪仗,挖洋姜。还记得有一年冬天的雪特别的黏,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滚雪球,我滚了一个超大的雪球,现在估摸着直径有五六十公分那么大,人站在上面都没有塌陷,别提多自豪了。
那时候,我记得放学和放假都是我们无尽的嬉戏时间,作业早已在学校完成。回到家吃过晚饭就去吆喝小伙伴。当然,上学时的课间十分钟也是不能错过,因为是自己连队的学校,学生并不多。我们班只有七个学生,每人独占一张桌子,一个桌洞放书包,另一个里面就都放的是瓶瓶罐罐,可以用来扮家家的“玩具”。
我们甚至因为喜欢《恐龙特急克塞号》这部动画片,在课间,全班同学凑在一起玩角色扮演,有人扮演机器人,有人扮演公主,有人扮演战士,玩得不亦乐乎。
上小学时,已经有了小霸王游戏机,我家也购置了一台,暑假没事儿的时候,自己会连上电视,玩一把马戏团或者飞机游戏,从来不会沉迷,因为户外的游戏更加丰富有趣。
第四条,时间的丰盛。
那时候,没有兴趣班,更没有补课一说。电视节目也只能每个周日看半小时的《唐老鸭和米老鼠》。我们所有课余的时间,都是用来玩。大人除了忙工作,还要忙家务,基本上没有人管孩子,所以我们的自由时光特别的多(现在的孩子得多羡慕我们呀)。当然,玩得尽兴,时间就眨眼而过,天色已经黑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渐渐地,随着年龄的长大,我们的游戏项目越来越少。因为连队学校只有一至三年级的设置,到了四年级我们就转学到了团部的学校上课,早晚都要乘坐班车才能到达。我们几个要好的女孩子,等车的时候,也要玩一把跳皮筋或者打沙包。
我相信,虽然没有上过一节体适能的课程,我们每个孩子的体能和弹跳能力都是非常的好。
有时,我们会在课间练习跳绳,从教室后面的放煤的池子边缘往下跳,借着高度的优势,就练成了双摇跳。
童年的趣事说也说不完,这一段美好的时光,从我六年级转学到市里学校后就渐渐隐去, 最终成为我人生记忆里最自由自在、可待追忆的一段风景。
回想起来,除了一二年级凭借着听课专注、脑袋聪明,考试经常拿满分,后来我的学习成绩就一直是中等,不太受老师待见。直到六年级转学后的小学毕业考,我的学习成绩迅速提升到了优秀的队列,之后的学业都还算不错。
所以,长大后,我一直莫名地以为,是因为童年时期自由玩耍的时光、充足的睡眠,让我成为了一匹有潜力的“黑马”(这个词是姐姐用来形容我的)。直到我有了女儿,我甚至觉得玩耍就是她第一重要的事情,幼儿阶段,除了给她读绘本故事,没有给她报过什么班,上过什么课。
这样自由玩耍的童年,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读了《园丁与木匠》这本书,让我了解到,童年期的自由探索,就是在为了成年后的运用做准备:
打闹是社交演练,玩耍让大脑更具可塑性,玩玩具就像做科学实验,
扮家家等假装游戏,不但可以提升反事实思维能力,而且为孩子提供了安全的空间去练习更高层次的心智技能;
玩耍教会我们应对意外......
重要的学习发生在教室之外,人类独特的合作和协调能力也是来自于玩耍和集体游戏。
当然,玩耍本身带来的愉悦感和乐趣,本身就是滋养孩子的身心的,不是吗?
我想这是能量层面的话题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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