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奶

最近在看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先生笔下的万物都那样美妙、自然、流动，赞叹不已。

我也想写点什么，蔬果花草，晴雨雷电……可惜才疏学浅，想了一番，没有头绪。忽而瞥见手边的一瓶酸奶，就是它了。

酸奶，原味的最好。现在有很多选择——水果味的、芝士海盐的、炭烧的等等，还有加了果粒、燕麦等物的。有时候多并不见得是好事，繁杂的让人为难——到底选谁，继而麻木，甚至有点生气，选个酸奶还要如此费神。偶尔选了个带花样的，并无惊喜，更添失望。所以，原味，最是简单舒服。

当然，即使是原味，也有区别，质地稠浓的、稀软的……吸入时有的能感觉到吸管下的一块酸奶，从原来的整体剥离，钻入细细的管道，滑入口中；有的没有如此动感，也不是固体状的，液体的一滩，没有什么个性，就是顺从，无力反抗的。故而我喜欢稠稠的酸奶。

小时候的酸奶，没有塑料包装的，都是在白瓷罐里，当场喝了，把罐子还给卖家，或者付了押金，可以把罐子拿走。

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妈妈骑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每天放学，都会路过一个卖酸奶的三轮车，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共同操持着。妈妈会问我：“喝不喝酸奶？” 大多数时候，我都会说：“喝。” 这很不像小时候的我，因为妈妈问我要不要什么的时候，我常常回答不要。可见，酸奶，我是真的爱。妈妈会停下车，要一瓶酸奶给我。我就坐在车后座，捧着瓷瓶喝。周围也会有三五人，捧着瓷瓶喝。刺溜刺溜的声音此起彼伏，尤其是快喝完的时候，要开始搅动吸管，把边边角角的酸奶都吸光，声音愈大愈急促。瓷瓶的封口是油纸，所以会把纸撕开个大口子或者索性扔掉，瞄着瓶里，看哪儿还有酸奶，一点都不放过。最后意犹未尽，缓缓把瓶子递给老板。

妈妈有时会要两瓶，自己也喝一瓶。现在我似乎还能回想出她搅动吸管的样子，撅着嘴，眼睛盯着瓶子……思及此处，突然一阵心酸。妈妈并不是每次都会和我一样，喝一瓶酸奶，那时候工资不多，应该是不太舍得。

现在，每次喝酸奶，都觉得极幸福。

今天，回忆起酸奶种种，更是温暖。

原来妈妈的爱，像白瓷瓶那样温润，像酸奶那样具有实感。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