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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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委员姓唐,而且他黏糊我。老师用了他的姓和我的一个字起过外号“菊花汤”,我真的不喜,他络腮胡子,小短腿,而且不直,对,应该叫罗圈腿,跑起来歪向一边,没筋骨的样子,门牙睡觉的时候从上铺掉下来,给磕掉了,一笑没牙大口的。
有些人即使没有老,我们也会叫他老什么,是因为亲切吗?还是显露了沧桑感?或者二者皆有,我们都叫他老唐,他好像没有妈妈,只有爸爸和姐姐,所以总是邋里邋遢的,但是,人是一等一得好,很善良,很淳朴,不过那时候我对此并不感冒。
忽然明白为什么老师找我们当班干部了,我们都属于淳朴善良这一款,农家孩子,听话好使,而班里有两个真就是小混混来的。
现在想想我们那个班,的确乌七八糟的,重点高中上不去,中专也没戏,这个普通高中的升学率又非常低,校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咱搞个特色班不香吗?
于是,我们那年,招了很多人。有几位画画已经很牛,文化课总也过不了的;有几位年纪大,干了几年活,回炉重造的;也有我这样,为了逃避数理化的;剩下的算主流的,文化课不怎么好,对画画还有点兴趣的。用俺妈的话,都是些破头烂腚的划拉到一块了。
我们那个班主任,当时才25,教我们英语,长得苗条可人,说话轻轻柔柔,她本来可以向着闭月羞花发展的,不过上面的压力,下面的熊孩子还是让她变得铁骨铮铮,钢铁侠。
专业课开始后,有鬼哭狼嚎,死也不画的,半月后就转学走了;有暗自垂泪,非暴力不配合的,一个月后走了;而那两个小混混在男生宿舍比试过一番武功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队伍精简了,剩下的都是一心考学的。
班里农村孩子居多,加上一半时间去画画,少了埋头书堆的呆相,学画画的孩子纯真的多,于是真的有点兄弟姐妹大家庭的感觉,彼此间很亲近,各种外号,各种干姊妹,互相为亲家。
我觉得那段时光很美妙,特别是不用担心高考的前两年,下课后,班级门口,和煦的阳光下,抡圆的大绳子,飞快地跳跃,青春飞扬的日子,而老唐就是抡绳子的那位。
老唐的画很丑,像他的人 ,邋里邋遢的,全无灵气。但是他文化课底子不错,班主任待见他,他人缘也好,嘻嘻哈哈,牲畜无害。
当然他是个男孩子,有一天,他靠近我,悄悄地说,你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是牛奶的味道,于是,虽然不喜他,我还是沾沾自喜。
他曾经暑假去找过我,当时没手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俺家的。俺妈以为我这是给她找女婿了,很用心地做了一桌菜,送罢他回来,俺娘发话:“这个不行啊!” 哈哈,俺妈这人,挺有意思,合着是青年才俊,她也愿意的哈哈。
高二,大雪,他来接我。我那时候开始爱美,从一个馒头减到半个馒头,立竿见影的瘦了,俺也穿上了美美的毛衣,感觉自己形销骨立,美得一塌糊涂。一个月回一次家,包子,又煎了一下,像水煎包,两面黄黄的,香的呀,没法形容,狂吃打不住,这个好形容,就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吧,半夜就上吐下泄。
离村一里有个兵营,俺们村人都在那看病,里面有个军人医生,他诊断为肠胃炎,拿了药,就在家里住下了。划着窗玻璃上的冰凌,看俺爹在外面扫雪,俺觉得自己越发瘦弱,楚楚动人,哈哈。
老师急了,派了学习委员老唐,和他的小兄弟来接我回校,一路上,基本不能骑,推着自行车走,摔了好几次吧,好大好大的雪。
后来,班主任为了提高升学率,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叫互帮合作计划吧,安排一个文化课好的和一个专业课好的同桌,他于是和一个腿长长的,画画很洒脱的女孩子一张桌了,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太洒脱,还是我的不喜表现得太明显,他移情别恋,改成黏糊那女孩了,女孩的确也洒脱,指使他干这干那,帮着搬画架了,洗洗颜料桶了,买点瓜子了,他屁颠屁颠的干。
我这边不咋好受,心里嘀咕:“又不喜欢人家,指使人家干什么?” 我还是很善于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哈哈。
后来,他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大家每每说起他来,都在想他的大牙,他最没心没肺,最牲畜无害,他是大家的开心果。
我也很想再联系到他,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娶媳生子?善良淳朴的人应该有好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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