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早已拆掉,拆掉不仅是老屋那那老态龙钟土厔矮墙,还有少年时对老屋产生情感的依恋和许多儿时的记忆。老屋在村子的最南边,南边一墙之隔是村里最富饶的,旱涝保收的田地,保证村子年成最差时也能让村民有一食之餐,因之,为了免受村民饲养家畜的糟蹋,在田地与住户间土夯的一堵高墙,将一片蓝天分隔为两个世界。老屋北邻生产队的饲养园和草料,那平整的打麦场(秋天存放农作物及打场收粮的地方),从南边广阔无垠的农田中攫取了靠近老屋的一角,青色的石墙将打麦场独立于田地与村庄间,显得独立特行的突兀,那高耸的土墙,那割据一方的麦场与青石墙,在西北风中送走了许多岁月,在无尽的风蚀中,沟沟壑壑地不在挺拔,老屋也被日月压驼了挺直的屋梁,老迈地渐渐地与周边的环境走进了儿时的记忆,那永葆美好的记忆。
打麦场里青石凿成的碌碡,青石彻成的围墙,平整光滑的场地,高墙外油菜花中跳舞的花大姐,伏在黄色的菜花上,开心扇动着透明的翅膀,勤奋来蜜的熊蜂,草丛中开心的吟唱的蚂蚱和蝈蝈,站在高高的青石墙上,警惕地转动着脑袋的麻雀,永远是儿时记忆中的主旋律。去皮后粗壮油菜杆的清香和甜脆,那是褪不去记忆的美味。
打麦场围墙的石缝中,有许多麻雀的窝,攀爬在围墙上,从大石缝中是否残留茅草,就可以准确找到麻雀的窝,尽管麻雀在你身边喳喳地飞来飞去,但掏鸟窝,取鸟蛋,一气呵成。妈妈说,飞来飞去的麻雀在向天告状呢:“住的高了,火烧了;住的低了,水淹了;住的正好,人掏了。”,鸟在控诉,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也在诉说着丛林法则下命运的悲惨与不公。在那时,山村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们是没有保护鸟类的环保意识的,也没有教育孩子爱护生态的责任。妈妈叮嘱我,掏鸟窝时,不能张开嘴,防止鸟窝里的长虫(可能有蛇)窜入口中,母亲的爱永远是自私的。
那时的打麦场,热烈喧闹,骡马的嘶叫,机器的轰鸣在整个天宇激荡,如风起云涌般地波澜壮阔,似豪情满怀的斗志昂扬。最难忘怀的是秋收打麦场加班后的夜餐,社员们叫“打平伙”,一般就是炖羊肉。当你睡意朦胧时,父母将自己不舍得吃的羊肉端在你的面前,那肉香直冲九霄,荡涤着你的灵魂,红尘美味太忘情,我辈从此是神人。
每到冬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窗前田地,混沌茫茫。受惊的鸟儿,击碎了电线上的积雪,房檐溶雪结冰如钟乳,脱落似玉碎。晴日,独自走在雪原上,看串串脚印孤独延伸,体会寂寞如雪。踢去积雪,露出土地的原色,布下用马尾毛捻成的套索,洒下含有砂石的粮食,布下了捕鸟的陷阱。朝阳如血, 白皑皑的原野中,一个小孩正在奋力的向前跑动,前方褐色的土地上,几只鸟儿正在套索中挣扎,上方飞舞着受惊的鸟群。
春天是一个无聊的季节,黄尘漫天,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沙尘暴,直通天际,滚动着,呼啸着穿过了村庄,也穿过了老屋和西边的场面,在青石的围墙下,形成了黄沙的斜面,和田地里波浪形的沙丘。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只有小鸟觅食留在沙丘上如小字的串串足印和甲壳虫在沙丘上的滚动。春夏秋冬,变化的是老屋,场面及其他,没变的是心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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