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疯子朋友,愿天国的你没有病痛和灾难
“惠安馆的疯子秀贞我看见好几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门口,宋妈或者妈妈就赶快捏紧我的手,轻轻的说疯子,我们就擦着墙边走过去,我如果要回头再张望一下,他们就用力拉我的胳膊制止我。
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他总是倚着门墙站着,看来来往往过路的人。
她的脸白的发青,鼻子尖有点红,大概是冷风吹动的,尖尖的下巴两片薄嘴唇紧紧的闭着。忽然她的嘴唇动了,眼睛也眨了两下,带着笑,好像要说话,弄着辫梢的手也向我伸出来招我过去呢,不知怎么我浑身大大地打了一个寒战,跟着,我就随着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过去,可是妈回过头来突然把我一拉,“怎么啦!你,嗯,我有点迷糊,妈看了疯子一眼说为什么打哆嗦,是不是怕弱尿,快回家!我的手被妈使劲地拖拉着。
回到家我心里还惦记着疯子那副模样,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我跟她说话,跟她玩会怎么样呢?他们都不跟这个疯子玩,但是我觉得她很有意思,
有一次,吓我一跳,路上碰到这疯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是那么软那么软,她还请我去她家里玩。我在她家看到她的针绣和墙壁上,贴有一幅大金元宝骑着鲤鱼的宝宝的壁画......”摘抄《城南旧事》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翠哩哩也是个疯子,有点类似这本书中的疯子秀贞......
十多年前我嫁给老公的时候,他们老家有一个人叫翠哩哩,那时我不知道她是个疯子.
有一次我拿着弹弓去路上打小鸟,路上种有很多白杨树,树上很多麻雀小鸟,也有很多鸟巢,冬天了还有麻雀,我对这些小鸟很好奇,我买了一支弹弓,准备打小鸟去,半路遇上一个胖胖的小女孩,名叫翠哩哩,她半路追着我来问:“我们可以一起去打小鸟吗?”我瞄了一眼,看到她手上也抓了个弹弓,很可爱的一个人。我跟翠哩哩说“好呀。”
后来,我们就一起去打小鸟,翠哩哩走路的时候,老是喘气,气喘吁吁的,老是跟不上我。后面我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因为她总是冲着我笑嘻嘻,老是对我笑嘻嘻,我想有这么好笑吗?再喜欢的朋友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笑下去,而且我每打一次小鸟时她拍大腿,哈哈哈,有点反常。
翠哩哩用弹弓打麻雀的时候,那个石头子子弹乱打,我好怕她打的石头子砸到我的头了,我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还是不听我的使唤,
这时确定翠哩哩脑袋有点问题,因为当时自己怀孕九个月了,也有点怕有什么闪失,我对她说“翠哩哩我不打弹弓了,我先回去了.......”她有点失落眼神望着我走远了。
没有过几天,翠哩哩跑来我婆婆家找我玩,我觉得翠哩哩人并不坏,而且很温柔很善良可爱,我婆婆说不要跟她玩一块,我不管,我还是决定和她一起玩。
自从那次打完小鸟的时候,翠哩哩每天都会跑来我家找我玩,有时候听见婆婆说我不在家,明明在家,婆婆告诉我不要跟她玩,她可是个疯子,但我感觉她还挺好的,挺正常。
翠哩哩也把我带她家里玩,他的爸爸妈妈看到我第一次去家时的反应,是很吃惊的表情,又喜又担忧的表情难以辨清,当翠哩哩说这是她爸妈时候,那一刻我感觉她俩老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经历很多.......
隔壁的大娘看见我和翠哩哩玩,也总是取笑,她故意跟我婆婆说:英子跟疯子翠哩哩玩,然后又笑嘻嘻拍拍我肩膀,以后别跟她玩了,人家都不跟她玩......
我觉得他们有点过分了,疯子怎么啦?疯子就不需要朋友吗?在她没发作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我觉得翠理理还挺好的很正常、她不会伤害我。
我听他们说翠哩哩是被她老公气疯的,她之前嫁给一个山东的男人,这个男的是个花花公子,每天带很多很多女人回家,然后把她气得受不了,离婚了。
当时翠哩哩生了一个儿子,一两岁,一起带回了她娘家,结果没几天小孩因为玩水,没看好小孩,掉到河里淹死了,受到双重打击的她,突然就发疯了。
发疯之后一直找她的儿子龙龙。听起来还挺可怜的,难怪跟她玩的时候,她也老提起她的儿子龙龙,有多可爱,有多好,在不知情之下,还以为她的儿子还活着呢,当我知道之后,心都替她纠着疼,可心痛她了。
那一个月我快生小孩了,翠哩哩一直陪着我散步,北方的冬天有她的陪伴一点不感觉寒冷。
等我生完小孩的时候,她没什么来看我,好几个月,她过来一次看我,她问小孩几个月了,我说三个月了,好可爱呀!让我抱抱,我轻轻地给她抱一下,她可喜欢了,抱在院子走来走去的。
婆婆说你可别把小孩给她抱,她不知道轻重,万一摔了就,哦,那天我做了个梦,梦见翠哩哩偷偷抱我家小孩跑了,把我吓醒了……
有几次她来找我,我听了婆婆话故意找借口没让她抱小孩了,也忙着小孩事没怎么搭理她,她也许看出什么破绽来了,她就没来过了。
多年以后,后面我去外面工作好几年,突然问起翠哩哩事时,他们说她已经死了,我突然很震惊,怎么就死了?这么年轻,我很伤心难过......他们说她跑出去外面,找她的孩子龙龙,没有回家,找到她时,她已躺在外面的河边冻死了......
我的可怜的“疯子朋友”翠哩哩,愿天国的你没有病痛和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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