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又熟了

进入五月，成都周边很多果园里，亮晶晶，水灵灵的水果都争先成会。这不，樱桃刚刚杀青，枇杷又黄在枝头。走在大街小巷里，随处都能见到黄灿灿的枇杷。空气里也有了枇杷剥开后飘来的香味。

我带鱼儿买菜，见到农贸市场门口的地摊上，一溜儿的摆着竹娄，竹娄里黄灿灿的枇杷大颗大颗的，还有人拖长声音喊叫，“龙泉五星枇杷，才摘下树的，新鲜得很，六元一斤，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了，得等来年……”　

记得有一年，龙泉的五星枇杷，刚上市，我去买过，还清楚地记得，花了三十多元钱卖了，十二颗枇把。对当时的我来说是非常贵的，我想，像我这样收入的人大多数是“舍不得”买的！

今年咋这么便宜？是“大丰收了”我正在心里犯嘀咕。

小鱼儿听到热情的叫卖声，偏着脑袋问我：“奶奶，我们买枇杷吗？”“不买，我们回老家，祖祖栽的树上去摘。”我边走边回答。

老家有一大片的枇杷树，是父亲还在世时，大队搞经济林，统一栽的。听父亲说，这是新引进的“龙泉五星枇杷种苖”。

枇杷苗栽入土树那年，父亲身体还很好，他高兴地对我说：“这五星枇杷苗，咱家也种了这么大一片，好好管理它，让它结出比龙泉那边还大的果子，你们想吃枇杷，不用再花钱去外面买了，想吃了开车回家来摘便是，以后不管它多贵，我都不卖，每年五一节放假，你们回家来就尽情地吃。”

有了枇杷树后，父亲和母亲把它当宝，精心地施肥，修枝，在父母的辛勤浇灌下。终于，树长高了，树干也粗了，渐渐开花了，结果了。

春节回家时，父亲领着我们一家大小转到枇杷林，围着枇杷树，数着一串串枯萎的花。兴致勃勃的好一番议论，都期盼着，初夏再回来摘那黄灿灿的枇杷果。

阳光明媚的五月，枇杷黄了，最快乐的日子到了。五一小长假，开车回到乡下的家，钻进果园，爬树摘枇杷，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枇杷林里，父母脸上挂满了开心，满足地笑，孩子在大声地嬉闹，爬在树上的大喊，“袋满了，满了，快来接……”树下的，手里拿着铁勾，眼睛瞅着树上，嘴里嚷着，“哇，这颗又红又大，一定也熟透了……”

前几年去广州，一到五月就很想家，想家里的笑，想枇杷味道。父亲在电话那头说：“今年枇杷结的好多，颗颗都大得很，都回家来吃枇杷了，就差你一人。”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更痒痒的，恨不得立马飞回家。

后来父亲生病了，果子开始挂黄，就催母亲给我打电话，他叮嘱母亲说：“幺女，两年没吃到自家的大枇杷了，今年一定让她早点回来，回来晚了，大枇杷又没了。”每次听到母亲催我回家吃枇杷的电话，我心里都酸酸的。

生病后的父亲，更爱往枇杷园跑，每逢枇杷开始挂黄了，就要端个小凳子，去枇杷树下，守着他的枇杷，盼着五月的到来，盼着他的枇杷熟了，盼着一家大小回来，盼着他唯一的幺女突然归来。

今年五一节，我带着孙子又回到老家，又陪母亲在枇杷林里摘枇杷，一边摘一边聊着父亲生前事。

聊到父亲守枇杷时，母亲指着路边的大石头说“你爸在世，就把小木登放在那儿，坐在那儿守枇杷。他说，有人守着鸟儿不敢来，大枇杷就不会被鸟儿啄落，那是我幺女最爱吃的，怎么能让鸟儿糟蹋呢。

我幺女几年都没吃上我栽的枇杷了，现在坐飞机回家也快，要是她给我们来个惊喜，突然就来到枇杷树下，我就让她尽情吃个够。”

听着母亲的话，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块大石头，仿佛看到父亲心满意足地，笑咪咪地看着我。我鼻子一酸，泪水一下溢满了眼眶。

父亲去世几年了，母亲也老了，枇杷树结的果，再也没前几年大了。母亲却总舍不得离开老家，她说：“你爸说过，枇杷还是自己种的好吃。怎么都要盼到你回来吃自家种的，你现回只管吃大颗的，这是自家种的，要尽情吃够，这也是你爸的心愿。”

“爸，又到五月，枇杷又熟了，。我回来了，我吃到了您栽的又酸又甜的大枇杷。您，看到了吗？”

我眼里含着泪花久久凝视着己长满草的坟头，心里默默地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