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拱北菜场有个卖海鱼的大哥，身长七尺，相貌伟岸，手法娴熟，气质夺人。我说说他怎么个夺人法：
我指了指小黄鱼，竖起纤纤四指：四条。大哥闪电手捏了五条朝秤上一扔：十八块！我不乐意了：四条哎。他头也不回：四条哪够吃！我便不言语了，温顺地在一旁观赏他娴熟的剪刀手，给腾讯微视的朋友们表演嚓嚓嚓三剪一条鱼：一剪开膛，二剪剖鳃，三剪连鳃带肠呲溜剔清爽，再身边水桶里就手一涮，裤衩一声丢袋子里，朝我那么一递——走你！
大哥摊上的小黄鱼分成六七摞，每一摞都具有不同的气质，但我无法明辨。有时候我也指着两摞问他：有什么不一样吗？他答：不一样。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今天我跟他说拿三条。这是策略，他硬给四条我可以忍，五条就逾越我的底线了。大哥扫了一眼案台，把最少的那一摞一把抓，朝秤上咣叽一扔：十八块！我数了数，六条。你看你看！这就是他！从来无视别人的要求！只管自己卖得方便痛快！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这回绝对不忍了，我很冷静地：我只要三条。“怎么吃得这么少？！”伟岸大哥用坦荡而疑惑的大眼睛俯瞰着我。
我说：就一个小孩子吃吃，我们大人又不喜欢吃的，三条够了。“哦，那是不要这么多。”大哥通情达理，挑出来四条，就剩了两条：八块！
我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我好钟意他。
如果是九百年前，大哥揭竿而起，啸聚山林，我指定愿意膜拜在他的麾下，做个狗头军师。
以上文章来自于微信公众号“妮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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