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读到“云脚蹒跚”之句,原本是写水的句子。但在眼前展开的事浸在凉透茶水里的天空,因风声而蹒跚的云絮。
确然,那应是秋日的天空,但不寻常又极其自然地,那幅画是有风声的,从叶缝间逃逸出,在狂野发着响。风声是很奇异的。是令人悚然乍惊的涛声。但不能想象,它将夏末尚且温热的那盏茶吹至冷透,再将其泼向到隔夜茶的,色淡而云亦疏落的天空。
可风声没有杯中水,晃荡的一闷一窒的响声,涛声亦是干燥的,淙淙铮铮。或是弄潮儿肩头旌旗相接之声?其形容从未予人潮润之感,它不含水气。所以才能解释,何以丛野间草尖发焦、或枯黄、或灰白,连那绿色都没有水的流动。或者因为水分过快地被掠夺而去,他有犹自保持不变的姿态,连缀成一片竞不留一点儿缝隙。所以才有花是开的艳丽而透明的,但那种触觉不会是水赋予的。我见过初开的花,在清晨,它像是从来没有过可被称为润泽的时刻。它就是风凝成的,多种颜色的透明,这种想法真的会让你以为风起时入耳全是发冷的金石之声。露水很鲜美,从花叶间扑簌簌滚下一大串,而从没有过沾染,没有过浸润。风又怎么会裹挟有水汽?
长腿的风什么都知道,所以不必把秘密告诉它,就会让每个角落知道,因为它不安分,脚步和孩子的目光一样四散,一样来去自如。发燥的日光下,骤雨的空隙中,所捕捉的毫缕空气,充盈它的笑声,风是有气味的,可以用耳朵捕捉到。他将贴近地面,埋在地下细微掘出。可能是湮没在丛草中的一窝促织,小到只有邻近的草根才听见的声音。风来了,他将乐符捉住,打碎,混杂在风的气味里。然后耳朵嗅到,好了,这就是有昆虫气味的风,那么或许我可以说,有花香的风来自花落地的一瞬间,那种纤细到毫毛的响动。
风,就有那么自私,那些声响不会有人再叫它原来的名字,那时它们叫风声,风的叽喳。
但那全是它的血液,它生命。
或许就有一种永恒的生命叫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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