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離開

短暫離開

July 10, 2018

我要去上海了。

這些日子以來總是不斷想起兩年前的區間車上，聽到她說想去國外讀書的念頭的時候。在那之前她沒跟我提過，那時我一直以為我們沒有秘密，所以很生氣，也很難過，她好像一瞬間會離我離得很遠。

很遠、很遠、遠到走不回原本的地方。

因為這樣，情緒就失控了，不管是我或是她，為了一件根本也沒有發生的事情，下車後也自責了好久好久。嚴格上來說，出國唸書沒有發生，但她離開卻也已經是與時間無關的事。

那只是為數眾多，很後悔的事情之一，說出來當笑話聽，也已經是可以被接受的事情。如今，我已經找不到，當年的車廂與車次、那天的濕氣與當時的我們，掙扎中積攢的感謝變得無處投遞、道歉也同樣原地腐敗，令人無法靠近。

幾個禮拜前開完暑假前最後一場會，車子開在南京東路上，剛剛下過雨的臺北還留著潮濕的感覺，濕氣黏結、路上的車潮也沒有斷過。

司機換到金志文的歌《遠走高飛》，我特別喜歡。裡頭唱著：「如果迎著風就飛，俯瞰這世界有多美，讓煩惱都灰飛，別去理會自我借慰。如果還有夢就追，至少不會遺憾後悔。」著實的，這樣的歌曲不會第一個瞬間就吸引我，直到最後一句遺憾，才讓我仔細聽下去。後來已經對後悔與遺憾這樣的詞變得敏感，也不為什麼，也沒能做什麼，它們就只是被發現，然後帶出一些過去，供人懷念。

從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直到過去的某一刻我覺得，或許自己必須離開臺灣一小段時間，不管為了什麼都好，都好，申請書上的原因、心裡的原因、意氣用事的原因。

什麼都好，怎樣都行。

如果過去任何一個環節改變之後，現在的我就不會離開，會走向完全不一樣的路，成為完全迥異的另一個人。也許我們還是會在未來某一節區間車吵架，然後有人提早下車。

終於我也要暫時離開這個地方，到更陌生的世界去，遇見所有不確定的好與壞。

我要去一個沒有妳的地方了。

希望半年後交換結束再回來，我會喜歡21歲的自己，已經能接受當年所有的自己，所有的荒唐、愚蠢與自私都能被自己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