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

这里存放的是我对母亲的念想。

回头看看、这些年纪念母亲的文章、感慨颇多。

这一转眼、就是十年。

/

把所有的文字留在这里、初衷是找个地方把这些过去的心情存放在一起！叠字成海，这么日积月累，没想到竟然悄悄地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虽然现实生活中过的一塌糊涂，灵魂的自由自在，才是我喜欢的样子。

小时候，不知道自己中年会是啥样子？现在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

灵魂不能作假，作假只有肉身才喜欢去做。

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有趣的灵魂。或许继承母亲骨子里那股傲气、在这浮华的世界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也继承母亲的无所谓。哲思上说“我思故我在！”

---

01.

小時候！母親是一堵牆

小時候！母親是一堵牆

只能仰望藍天、白雲、星辰……

才能望見

當我遇到風雨、孤獨、害怕……

便躲牆里

星期二的雨：帶著傷悲

母親的遺物：在下葬前已經燒光

寫著名字的靈位早已付之一炬

墓上沒有任何文字記載她這一生

就連夢里的樣子

都模模糊糊

雨裡/淚里的母親

一樣的模糊

如同在世時一般：沈默不語

帶著故鄉的菩薩：行走人間

/

外出的那天

母親送我很遠

在埡口

把她脖子上的觀音

掛我脖子

她怕：異鄉的神邸

不能保佑我

/

屋后打鼓庙

住著很多泥菩薩

他們都有一副憂鬱的眼神

擔心自己的人間香火

/

廟會里都是故鄉留守的老人

駐著拐杖、背點米、帶上香蠟紙錢……參加廟會

走一段：歇一段

頭上三尺的神靈啊？你看看她們跪的那麼虔誠

對著你们：掏心掏肺  求你保佑子女

/

這些年！獨自帶著故鄉的菩薩

行走人間

---

---

02

月未圆！风未凉……

/

昨夜，望见半月！挂在母亲出生的地方……

六十年前的今夜，开始她这一世苦难的旅程。

/

昨夜，又做了那个梦。到处问路？

仿佛又看见母亲六岁的样子，背着半岁大的舅舅，在那块大田边，洗衣服、自言自语……

时光难以逆回！这一世母子一场，也只能在梦里相见片刻！

/

黄昏的大田边，蛙声此起彼伏！

清晨四五点的故乡，鸡鸣犬吠，包谷雀的声音，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

/

上坟的路！全是草。这是人间哪里？如此荒凉……

/

在最无能三十多岁告别母亲，告别故乡的亲人………

那一刻起，忽然明白，这人世需要自己去走。

/

这个季节，丝瓜挨着南瓜!水稻挨着玉米！月光挨着日光……

小时候，一家四口的夏夜，漫天星斗、满沟的蛙声，我挨着母亲，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就好好的呆在万担沟，种田、割草、喂猪，守在母亲身边！她手摔断的时候，最少不必等好了我才知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努力的当好一个农民。剩下的，交给苍天！

/

念完小学就可以，认识路标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远行就去一个地方，和母亲去找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我的姨娘……

好好的守护老屋，这是母亲怀着老弟时还在抬地基石修起来的，是她倔强的一生才拥有的财产。

/

学点小手艺，养家、糊口。

学木匠，这是祖传的手艺！就把做家具学成就行，造房子我想我应该没这本事，造一把椅子让母亲累的时候可以躺下来，好好休息。

农民的身子骨不是石头做的，就是木头！

/

农历六月初九。

于母亲生日祭。

/

世事轮回！

墨多大，母亲就离开了多久！

只差半个年头……

---

03

最好的告别

/

岁数越来越大，能记住的越来越少。母亲生日都快要忘记，转眼八年，一晃而过！

或许这些记忆，只适合停留在昨天。最好的告别，我想莫过于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带父亲和孩子去看我理解的世界……

/

墨说我理解不了他的世界，其实，每个人心里的世界，别人都无法理解或感通深受。

八年之前的昨天或更早的昨天，母亲该是怎样的度过，等一个电话或等一些人，母亲的世界其实我也不曾懂过！

父亲变得越来越言语甚少，三个男人之间的传承或许不需要太多语言，看小的闹闹，看老的笑笑，回过头来，父亲的世界我也知之甚少，如他的语言。

/

人生苦短，去日无多。

曹操临死之前，安排后事也说些家长里短，豪迈一生，醉酒当歌。在最能做的年纪不能作，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就会遇到一群自己喜欢的人……

我的世界大概也只需要自己安好，便是晴天！

/

买菜、做饭、工作……

安静的过几天！修整好之后就带他们去看看海、去看看我眼里的江南、我看看我眼前的诗，不必等未来或远方！

最好的告别，是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疗一段伤，像我这么慢的人需要八年……

/

戊戌年

六月初十

---

04

祭母帖

——腊月初十

/

八年了！我还是没走出来……

四十年前！二十岁的母亲，抱着八个月大的我，该是多么的欣喜。时光不可重返，长大后，也没有一次好好的抱抱母亲。

记忆中，最后一次抱我，是在她去世的那张床上，看着搞计划生育的一群人，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同时，紧紧抱着的还有刚出生的弟弟……

/

告别的夜。有些冷，月光暗淡……

一直不接受死亡。这种告别形式，我觉得只是金蝉脱壳，去另外一个时空或换一种爱我。

在我心中，母亲一直活着！不再我身边，至少，在梦里她还活着……

每当在尘世里受了委屈、有过不去的坎或世人的不理解，母亲就会在梦里出现，那温度，就是母亲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当然，耳边也会想起很多从小到大敦敦告诫的话，这些话，逐渐成为我的脊梁。在这大千世界里，是我唯一遵守的准则。这些准则，让我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保持理想、桀骜不驯、坚持下去、不妥协、活的像最初的自己……

/

忘不了这一世，我和母亲最后一眼。她应该知道，这一别，就是一生，但是我不知道啊？！

母亲唤我乳名，让我关掉氧气机，说太吵！当我理解这个世界太吵，已经是八年后的今夜，历经磨难！

/

小时候没有逃跑过，哪怕明知挨母亲的一顿胖揍，也没有逃过！

母亲走后，却总想逃！天南海北的逃。无家可归，也无处可逃！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流浪成为我的生活方式。路过雪山、大海、溪流、黄昏、村落、人群、小摊、白云、树林、小桥、明月、烈日……

一路寻找在人间走失得自己！一路寻找温暖。有时，也温暖路人。我也变成某人的路人甲和某些地方过路的云……

/

在此感谢父亲，让我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让我上半生从不为俗世担忧，虽然没有大富大贵，最少让我和弟弟过的像自己。这也证明当初，母亲的眼光挺好的……

/

母亲走后！我知道，再也没有人站在我的身后。一切都要靠我自己！

二十岁那年！母亲四十岁。也就是我现在这么大。

母亲送我离开故乡的时候，她把脖子上的菩萨给我，希望能保佑我平平安安。在世间闯荡的时候，迷失自己的那几年，菩萨夜搞丟了。

当我重回起点！在挪动出租房的床时，又捡到一尊一模一样的菩萨，我相信，母亲给我的菩萨，她又回来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愿自己的余生抖平平安安！这应该是母亲唯一的期望吧！

---

05

我开始相信：灵魂永生……

——母亲九周年祭

/

时间停止的那一天，腊月初十。

转眼之间，过去九年！

/

父亲见惯这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母亲离开前两年，他便知道时日无多，劝我多打电话回家。

母亲走之前一分钟，突然感到脑袋一懵，距离几百里，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吧！

至今九年，除了梦里见见，其他地方再也不见。

/

这浑浑噩噩的的日子，过得的确糟糕！

小时候，在梦里长大！梦里总是那么温暖，阳光和曛、路过的地方都有花开、饿的时候总有母亲呼唤……

现在的梦里，四季冰冷。半夜醒来，陌生、孤独、惶恐、不安……偶尔的温暖，也会在别离中惊醒。

失去母亲后，很孤独！

/

我多想成为母亲，听什麽都像还在喊“妈”，全世界那么多语言，“妈”这个发音都一样。

母亲走六七年的时候，我就开始相信灵魂不灭。也不知道母亲现在以什麽形态存在，我幻想的地方都不太满意，这一年，又走了十万里。我看海时，觉得母亲也在看海，我看的日出母亲也应该看的见……古时的天堂在九霄之上，我随飞机在云端也时也四处张望！

这凡间事凡间了！现实里，我再也见不到母亲，这是事实，我得接受！

/

母亲弥留前，坚持从医院回到老屋。

这些年，如果不是母亲守着这个地方，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又到哪里去寻找家和故乡，又去哪里获取继续前进的能量！

想起母亲坟头的草，便有了根！

/

这九年，活在自己梦里，不愿意醒！

梦里！想见谁，也能见的到！每一位逝去的亲人感觉都还活着，就活在梦里，活在记忆最深的地方，他们一直在微笑，笑的开心……在梦里，他们又聚在一起，一家人还是在一起！

梦里！总是春暖花开，温度适宜……

/

醒来！就该去成为墨的屋檐和墨的港湾！

现实和梦！花了九年才慢慢的分清楚。

也许真正的长大，就是能正确的疗伤，能正确的面对死亡。

死亡只是一种灵魂的金蝉脱壳，我相信灵魂永生！母亲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

《壹日叁省 | 297 》

---

06

十年祭：梦里还能见见真好……

/

这十年，过的好快。

/

母亲在人间的痕迹，也快要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只是偶尔出现在梦里。世事变迁，所有的事物，经不起遗忘。

长大的分界线其实很简单，有妈在就可以永远是个孩子。没妈的人就需要独自面对人间善恶美丑……

/

母亲信佛，虔诚至极。年少时觉得迷信，不可理喻。人到中年，才恍然大悟。

佛：不过是母亲对自己内心的执着与虔诚，是在每一个快要崩溃的边缘、快要撑不住世事磨砺的时候，母亲熬下去的信念。

佛：也是她六岁父母双亡之后、带着半岁的舅舅活下来的那份执着。

没个人看着晚辈或两三岁小孩们的嬉闹，都会开心，那笑容像极了菩萨的微笑。

/

母亲识字不是很多，但能看懂地图，我去了哪个城市，她就去地图看看……

当我带孩子走完地图之后，或许就放下这些执着。了却这桩心事，或许需要我的余生，我余生到不了的地方，或许还要加上墨狗屎的一生。

/

金刚经云：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母亲应该很早就看穿世事，当年外公在世时和去世后的落差，应该是她第一次顿悟。

人间诸相，经历一遍之后，达到无众生相、无我相……与世间和解、握手言和。同时也赢得长辈、同辈、晚辈的尊重。

/

倔犟，是母亲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短期内看似毫无用处，和这个世界有事格格不入。也正因为自己倔犟的个性，不妥协、不折不饶才让自己按着自己的内心走，才慢慢的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如果不是最好的结果，那就还没到最后。

/

十年！我也该走出自己低谷。

重新调整好，继续走自己想走的路，没有能量时，祈求上苍保佑，让我母子在梦里见见就好！

/

庚子年

六月初九

于上海

---

07

清明辞°一别七年……

/

算一算

人间七年。天上刚过七天

母亲依门相望

礼拜天。该是回家的日子

一别七年

我觉得。母亲还在等我回家

/

有些话。找无人的地方说

于孤独中重塑自己

这七年。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在无人的地方舔伤口

受伤时。躲进梦里……

于黑夜。为自己点亮一盏灯

/

我相信。死亡只是一种金蝉脱壳

我能接受死亡……

用七年的时间来接受死讯

人死如睡。母亲一定还在牵挂我

这七年。脑海还是最后别离的画面

我在人间历练。母亲去了天堂

---

08

纸上°尽孝

-------母亲病逝七周年祭

/

毕二娃说母亲的祭日是腊月初七

我记得是腊月初十

怕自己记不住时间。在母亲灵堂前

用毛笔写过一夜的腊月初十

写了烧。烧完又写

/

才过去七年。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母亲也很久不曾来我梦里

音容笑貌更是模糊不清

回故乡。人间再无母亲

心里也不再像上几年那么痛

/

毕二娃说。如果有来生

她不做最小的孩子。要做老大

来庇护我们

来生的事。那么远

余生。也只能。纸上尽孝

/

抬棺的人。都是您熟悉的乡亲

从堂屋到坟。每一个转角

事先都彩排过

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母亲算是走的最安稳

/

您在堂屋等了三天

有些太远的、就没等ta们

您心底牵挂的人

也不知道有哪些没来

送葬的队伍。环成一圈

今生。就此了结

/

这一生喝过很多酒

最难下咽的是

母亲坟里放的那瓶

也只有那酒方能了却

这一世。我们母子之间的缘分

/

您走后。父亲把家里所有的酒

都埋在橘子树下

待墨成人之时

打算挖出一半来招待客人

/

从悲伤里走出来

大致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吧！

/

这样的轮回酒

不知母亲可否满意？

/

过往七年。从而立未立到不惑而惑

世间事。依然懵懵懂懂

或许这正是母亲教诲的高明之处

凡事不与争长短。不争之争

/

母亲虽一生农妇。但世事洞察秋毫

能在那样缺衣少食的年代

六岁即父母双亡。带着舅舅存活下来

未成年即独挡一面

不记前嫌、以德报怨

心胸非常人所及

也在我等后辈骨头上刻下坚毅二字

当受用一生

/

诸行无常。人生漫漫

才得以熬的过来

/

这些年。写过很多悲伤的诗

也暗自流过很多泪

伤悲也是修行

也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

事过七年。睹物思人

也从这种孤独中逐渐坚强、成熟

面对过往。不负青春

寒冬腊月。独自盛开……

/

愿母亲在天堂

依然开朗如斯

/

丁酉年°腊月°初八

于三道堰°

---

09

这一别！便是一世……

/

清晨醒来。眼前浮现母亲的脸廓，触手可及……

闰六月。初九。

这日子。刻入骨头深处！

/

人生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不是一句遗憾可凉、可解……

世界上最关心、体贴的人，不会有之一。母亲过世之后，才开始忠于自己内心而活，忠于母亲最初的念想而活……善待身边人。这一别，便是一世！

/

突然，想流泪了！

/

世间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借过人间一趟，借过，人间六月天！

/

母亲生前从没带我去给外公外婆扫墓，以至于我连他们墓地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在她心里，外公外婆一直都在梦里活着……

/

停车时候，看见月亮已经半圆。

日光真的挨着月光！

/

酒端上，杜和徐把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无关乎酒量，只在意自己的过去的轻重。

/

睡？还是不睡？

泰戈尔都没球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