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姚古镇有多条巷子交错而成,通到每一户人家门前,渐渐的,没有人记得到底是先有了屋子,还是先有了巷子。
巷子中,青石板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时光的久远。巷口东门楼的石碑上,字迹已快与石块混为一色。千蹄万印给巷路平添的是凹凸有致,光和影的合作,让人分不清哪是低洼,哪是平坦。青石的颜色也颇有意蕴,当着风口的砖块,已被划成了灰黑,而房檐下无阳的一隅,早已覆满了苔藓,辨认不出是砖青还是藓青。巷子悠长,却不幽暗,放眼望去,如置身于绵长柔软的时光之中。
女人年轻的时候,喜欢站在巷口,每天忙完一天的活儿,她就从处于巷子尾巴的家里走出,走到巷子口静站。她也不干什么,只是那么站着,将巷子里的一切都收入眼中,看其他人的打闹欢喜,看孩子撒泼哭闹,看她所能看到的一切。
偶尔,她会遇见早起的镇民,在家门口掸抹临街的老式的木窗,推合间,吱呀作响,犹如一首久违了的晨曲,那么,她会停留一会儿。远远的,依稀能看到勤奋的店小二,歇了黄鱼车在门口,进进出出地卸着车上载回来的货什,眩光斜照在巷子里,让这一幕统统定格成剪影。河边,两三老人,已耐不住沉睡了一夜的话题,一早就踱到了河边的榕树下,加入了晨鸟的啁啾中。
午后,她会望见见人们三三两两走过桥去。她在河边一边搓洗衣物,一边揣度,他们中有的,会相聚到那家桥边的茶楼,而话题也总逃不了“多收了两三斗”或是妯娌间的家长里短;有的,会径直走到水边的码头,买几条条活蹦鲜跳的小黄鱼回来,然后用一只边缘豁了牙口的青花瓷碗,为年迈的阿婆炖一碗嫩花花的蛋;有的,正值豆蔻年华,也许约着,要到镇子边的朱廊下,拍一集上代人不曾想过尝过的写真……
傍晚,太阳刚刚落山,晚霞透过薄薄的云,闪射出万道霞光,把西边天空染成红里透黄、黄里镶银边的一天云锦,渐渐变得五光十色的云锦,开始向外漫延;慢慢的整个天空都变得绚丽夺目色彩缤纷起来。此刻,没有燥热,没有匆匆的脚步,没有汽车的喧嚣。习习的凉风送来阵阵花香,正是人们聊天的好时侯,女人穿过穿过青石巷。
女人年级大了以后,还是喜欢站在巷子口,她会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将巷子里的一切收入眼中,然后听风哭泣完过往,转身想巷子深处走去。她一遍遍回头张望,身后是被倒影出来的年华……
巷子里的女人,巷头,脚步轻盈,走过长长的街道,巷尾,步伐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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