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初遇
最近,時常會在淩晨時分,被一個惡夢驚醒,夢裏有著美麗的晚霞,紅的像血,一個孤獨的女人靜靜的躺在血泊中,蒼白的唇,眼角含有一滴淚珠……
夢醒的時候,會隱隱約約的聽到樓下有唱機的廝磨,還有一個細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哼著那首《新不了情》,而我能聽到的句段,不停的,不停的,重複著的,是那句“心若倦了,淚也幹了;這份深情,難舍難了。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那聲音綿軟無力,卻別有韻味……
第一次見她,是在一個下著雨的午後,她穿著一襲白色的紗裙,長長的頭髮被風吹的肆意飛揚著,有那麼幾綹緊緊的貼在臉頰,甚至有壹綹夾在她緊抿著的,細薄的嘴唇裏,蒼白的臉,眉頭緊鎖,不然風塵的美。在那一刻,我就有種莫名的直覺,夜裏的那歌聲,就是出自她這纖弱的身體。她抱著一束即將枯萎的玫瑰,裹緊了衣服,低著頭快步的走在雨中,像一隻被囚禁的小鳥……
她與我在走道中錯身而過,我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氣。從那晚,我的夢裏再也沒有了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取而代之的,則是她從我身邊匆匆而過的身影,以及一直縈繞不去的淡淡香氣。還有那帶著淡淡傷痕的歌聲,輕輕的哼著“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明了;緣難了,情難了……”
(貳)捆绑
後來的某個早上,我又遇到了她,她纖細的身體,在搬著一個重重的箱子。我快步向前,幫她提起那個箱子,幫她拎到家門口,她緊跟在我身後,輕輕的說了聲“謝謝”,然後獨自開了門,將箱子扯進了屋裏,然後讓我稍等,獨自轉身跑進屋子。
這個時候,我聽到身邊有竊竊的議論聲,原本在樓口聊天的幾個人,看著我們的方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有諷刺,有嘲笑……
過了一會兒,她從屋中出來,手中捧著一盒點心。
“謝謝你,這個是我自己做的,不介意的話……請收下,作為你幫我搬東西的酬勞……”她依舊緊抿著嘴角,像一隻受驚的小鳥……
“那個,我叫陳晨,住在你樓上,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叫我幫忙,你一個女孩子,自己住,挺不容易的……”我接過點心盒,嘴裏說著一些沒經過大腦的話,莫名其妙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奇妙,“那個,方便問你叫什麼嗎?”
“蘇白梅……”她輕輕低下頭,猶疑許久,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退後一步,快速的關上了門,那種感覺,就像是……逃離……
我有些失魂的走出樓道,卻迎上了樓口那些看著我們的那些人們,也隱約聽到了他們的指點和議論……
“那個女人啊,年紀不大,長得挺漂亮,怎麼就做了小三呢?”
“還不是因為人家家裡有錢啊……”
“唉……現在的女孩子啊……”
“大晨兒怎麼和他說話了呢?”
“挺好的一個男孩子……”
“誰說不是呢……嘖嘖……”
“你們都閉嘴!!!”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大聲的吼著,“你们凭什么在人后嚼舌根,不覺得丟人和下作嗎?”我一個人在那發瘋般的嘶吼著,那些人紛紛搖著頭,快速的離開。我轉過頭,看到了她家門縫裏,她那流著淚的雙眼,然後迅速的閃在门后,掩上了門……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看著她家的門,茫然的想著,這樣的她,這樣的現實,怎麼能接受……
(叁)消亡
我終於見到了她的男人,那個傳說中出身豪門的男人。那個夜晚,又是一個下著雨的夜晚。我從樓上窗子中看到了他們,他站在一輛悍馬車旁,白梅乞求般扯著她的左臂,仿佛在哀求。昏暗的燈光,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她在哭泣,因為她的肩膀有著輕微的顫抖……
男人起初還輕聲安慰,最終,一把甩開她的手,上了車急馳而去,留下她一個人癱坐在雨中。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被困的小鳥,損傷了翅膀,絕望而無助的在雨中哭泣……
我終於按捺不住,跑下樓,裝作要去買東西,不巧的看到了她……
我扶起她,將她扶回了家裡。她從儲藏室拿出一瓶紅酒,自顧自的喝著,那一夜,我們喝了很多,最後,我將她扶到床上,看著她睡著,然後回到自己家……
第二天傍晚,伴隨著110的警報聲,以及熙熙攘攘的議論聲,我推開窗子,看到了噩夢裏的那一幕——一個孤獨的女人,倒在血泊中,晚霞如血一般妖艷,她那襲白色的長裙,映在漫地的血液裏,如此耀眼……
終於,我再也聽不到她的歌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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