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 （6）

朱先生考察野史。弑君的，弑父的，暗杀的，谋害的，寄寄的，打击的，爽快的，灵魂的哭泣的，远逝的，杀伐决断的，气急败坏的，某社之上的暗夜，混合着朱先生深入大地的中央，处于朱先生最深处，处于朱先生的最为诡谲的梦幻里，混沌着的，劈开着的，诡秘着的，砂砾着的，杀戮着的，角逐都市之魂，杀出一片民国荒野着的，虎狼咆哮着的，秘密的，处于最黑暗之中的野心，混沌着的，处于最深处的严肃和抱愧，享受着的，秘密着的，混淆着的，杀出血泪的，盈满了冠军之矛的，处于朱先生最深刻的反省，一级级的，对垒着的，堆积着的，魂断太平洋的，处于大陆之上最黑暗的地方。朱先生一步步深入历史。野史本身显现出方端，一处处的断崖之侧，一处处的断裂的千古之处，一方方的荒木之丘壑，一方方的杀伐决断之堤岸，而在朱先生的灵魂的最深处，方向处于秘密的黑暗里，一路西向北，一路东庆南，方显出野史之中的秘密，一处处的秘密相继被揭开，那黝黑的地方露出了獠牙，猛虎咆哮，野狼嚎哭，在夜色的照耀下，我的朱先生驻杖奔驰，骑上猎猎的马匹，于黄昏之时奔入浩荡的荒野，二十世纪之魂，我的朱心亭先生，以鬼哭狼嚎之势力而席卷了二十世纪之号段与无涯。

朱先生迟暮了。

朱先生拄着拐杖，在路途上奔走，他乡的暮色映照着他孱弱的脸，高昂的头颅啊，显现出一时时的坎坷和婚牟，眼神鄙视着阔大的野地，我的朱先生，深入了的土地之上，盘溪的一方方荒野，荒野之上的高广的天穹，天穹抵顶了，高昂的几时，何时起开天数方田？而我的朱先生，驰目于荒谬之地，遗忘了，地上的丘壑和坟丘一时时地遗忘，遗忘过后的野地，被反复地修改，而荒镜之上，浪荡着的，一段段的时光，拍打着朱先生一意深入的头脑，他的脑海中反思着一夜夜的司穹，黄金国被云落，黄金国被赤月，黄金国被移交给后人，而我们自己呢？我们自己是否也拥有一座神圣的无穷之教堂？朱先生陷入了困顿的思索，繁琐的架势啊，暴烈着的，困顿着的，湿润着的，草木着的，轻盈着的，反锁着的，激荡着的，从爷爷以来的一次次追索，从枉顾一生的呼号里咀嚼着二十世纪的反思，而从草木的灵力中启示出的方圆百里的盘溪地方，从地方志里涌现而出的地上的乐园，乐园归谁？乐园的名字是什么？谁愿意允诺一个黄金国留给后代？谁的野史被反复痴恋？野史之中的弥漫着的黑暗的气息，裹挟着的杀伐决断的屹立，捆绑着的于菜市口上的戊戌六君子，啊，我的黑暗的地方，我的古亭口上的石碑，方显的英雄本色，我的民国谋杀，我的民国暗算，几时殆尽？

于是，朱先生踟蹰着，奔走在荒木之上。

决断的时候到了，朱先生一意奔驰于纹身之上，几时的机关算计啊？几时的奔马狼吞虎咽？几时来到安身的地方？几时的野史被清算？浑噩混沌的地方，我的丘壑坟丘，我的百年的流淌之光，我的浪涛，我的返魂，安顿于何地？

朱先生，一意驱逐了。放逐的地方是在通鉴之上。历程的地方是在安居的地方。宋论在上。朱熹的文字在上。王夫子的文字在上。

朱先生几时离恨离恨？几时围抱着仓木？在路上，朱先生抑郁了，荒谬了，慌不择言了，微微的颤抖了，荒芜了，丽了，驻扎着了，赤地千里而荒芜了，饥饿了，几部荒疏了，领地了，我的朱先生，暗暗的了，痴痴的了，驻足在了盘溪的苍茫朝暮之上，遥望着的北方，我的密封的之术，打碎了的花瓶，即将到来的大还耕，我的命运的颜色，几何的颜色，时间的本木，事件的痴痴，遥远的地方，我的谎言被戳穿，朱先生的暮色进一步被压入愈发昏暗的地方，愈来愈黑暗，愈来愈黑暗，一步步的暗下去，一簇簇的箭头，我的奔马，朱先生的奔马，从盘溪的闪电中奔驰而出，方显英雄本色的地狱之吹入，我的昏暗的地方，再度黑暗。

朱先生愈发的雄崛了。

朱先生吃入了的野史，带着二十世纪的黑暗的光晕，混沌的光晕，广猛而本，赤地环抱，方圆百里的盘溪，以及山下的金华府，愈发的混沌而母线沉沉，母亲之国，我的黄金国，允诺给子孙们的地方，云落了，允诺过了难道就忘记了吗？几时的囧死之地，几时的虎踞龙盘之地，我的朱先生，读遍了二十世纪之书，并上溯明清之本本，上溯唐宋之混沌，上溯秦汉和上古之圆锁，朱先生啊，一意地突入黑暗的野史之大泽，大波浪啊，大风波啊，大野鸟啊，大的地段和神灵啊，大的教堂和思庙宇啊，涌现在地上的盘溪的大风暴，显现出的风浪，浩荡的波涛，鼓鼓深深地露出邪恶的断崖。高壁在上了，我的朱先生，你拄着拐杖，嗤嗤浩浩而入了渊薮的盘溪大泽，通达的大泽地上，我的谷峰遍地开花，而你，我的朱先生，决意加入邪恶的古老的原数。在你的头顶，开满了大泽的桃花，而朱先生，你深究了野史的面目，一身的狰狞和恐怖，一身的臂膀浪荡和一身的浪涛搏击，朱先生，你捆绑着的野史遍地洞察到了夜色下的狂欢。

朱先生，你之野史弥漫着古老而孤傲的颜色，地上的教堂，上溯着的明清坟丘，管箍着的统摄之源海，我的浩荡的大河，大河滔滔，而朱先生已经没入大泽。不见。不见。不见。不见了。最后不见了。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