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战争夺不去的
全片围绕杰出犹太音乐家Wladek Szpilman从1939到1945年的经历展开,以其个人遭遇折射出二战时期整个犹太民族所面临的巨大灾难。发生在每一个时间节点上的历史事件,不再是教科书上寥寥的几段文字,而是对Wladek现有生活的巨大颠覆,它们如此逼真地呈现在观众眼前。Wladek是现实中的鲁滨逊,流亡在人性荒芜的炼狱里,苟延残喘,等待救赎。配合描写男主角的叙事,全片多采用主观镜头,那些从窗户偷窥的俯视镜头,表达了男主角对现实的无能为力和无所助益。波兰斯基严谨客观地再现了那段人类历史上的至暗时刻,十分巧妙地在铺陈素材时,细致运用隐喻、反讽与呼应,凸显出时代的荒谬,以及个人命运之于大时代背景下苍茫无助的宿命感。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比如,在最开始关于那多出来的3003块钱应该如何放置的时候,Wladek的弟弟henryk说,直接放在桌子上,拿报纸盖住,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警察来搜查的时候不会发现。当时还被Wladek嗤之以鼻。但后来Wladek的第二处藏身地便是城中最德国区的地方,in the heart of the lion’s den,好像命运故意的安排,讽刺得让人心惊。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还有两处提到的上帝。在Henryk被犹太警察带走,Wladek跑去斡旋营救时。一个陌生的犹太老人愤恨地说,“这些人做了什么?我不再信仰上帝”。而影片最后Wladek向那个德国军官为他的善举而道谢时,那个德国军官却说,“谢谢上帝,别谢我,他让我们死里逃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信仰他”。同胞信仰不再,而信仰的重拾和善举的践行经由敌人完成,波兰斯基借由这种戏剧化的安排,告诉我们救赎虽然迟到,却终会到来。
电影中的音乐也被赋予了象征意义,其重要程度甚至相当于一个角色。它一方面代表了男主角的身份认同——故事一开始Wladek正在为广播演奏,战前还在家中的钢琴上作曲,此时的他对音乐有绝对的把控性。而随着其处境的日益严峻和仄逼,他对音乐的掌控力也逐渐消失于无形。糊口卖掉钢琴,是他不再作曲的开始,接着演奏沦为求生之计。直到1942年8月16日,他被迫和家人分开,从此世事两茫茫,音乐也从他生命中退场。从此音乐只是隔墙夫妻吵架斗嘴的情趣,只是他凭空而弹、想象中的旋律,只是他自门缝中偷望的昔日恋人所拉出的弦音,他只能听、想、看,却再也无法亲手抚琴,而他也自一个避难所辗转于另一个避难所,终至流浪躲藏于废墟之间,遍尝饥饿、恐惧、躲藏与疾病,逐渐由一个体面的音乐家沦为荒野的“隐形人”。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 那些战争夺不去的另一方面音乐还是关键的情节推动点。如果不是Wladek钢琴家的身份,那么面对那个德国高官时,他的下场会是怎样?这一场戏是全片的“剧眼”,被导演处理得带了些许魔幻主义的色彩。乐声随着他的指尖流泻一室,同月光的清辉一起笼罩尘世,外景却是一片废墟、一片死寂,如同世界末日又如鸿蒙初辟。仿佛世界上只有Wladek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在敲击,音乐在流动,从最开始的婉转低吟,到后面的高亢激昂,枯瘦的双手仿佛咆哮着诘问天地的不仁。
一曲终了,一室宁静,只剩月光冰凉。电影中Wladek曾经无数次侥幸脱逃死亡的临幸,而在全片最大的危机面前,是音乐的力量让他得到了上帝的眷顾,也是音乐的力量将全片酝酿了近140分钟的压抑和痛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观众的情绪和男主角的情绪在此刻实现了高度和融合与统一。这是他用生命演奏的乐章,而听者只有眼前的那位德国高官,以及他等候在外面的勤务兵。
当影片最后Wladek死里逃生之后,光鲜亮丽的他坐在华丽明亮的音乐大厅里,整个交响乐团为他伴奏,万众瞩目、气度非凡,满堂起立喝彩,哪里还有那晚生死命悬一线的紧迫,只余气定神闲的献计。你看,导演了对这种前后的对比呼应简直乐此不疲。
时移世易,当战争结束,昔日高高在上的军官沦为阶下囚,迫切地想要寻求Wladek的帮助时,他却没有当时Wladek遇见他那样的好运气。片末的字幕告诉我们,除了他的名字和最后的归宿,Wladek对他一无所知。从影片之前几个难得的非Wladek主观镜头里,有一幕戏单独拍摄了这位德国军官,其中一个镜头特意把特写留给了他桌上的全家福,意思不言而喻。而至于他最后的身死战俘营,对于他的家庭,那又是意在言外的另一个注定悲伤的故事了。
这是一部反战片。不管是罪恶深重的德国,还是无辜受害的犹太人,都是这场世界大战的牺牲品,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霸权者逐渐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而诗歌、音乐、艺术乃至人性的光辉,恒如日月,永世闪耀。
唯愿世界永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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