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他手里拿着一只精妙的怀表把玩着,时而打开时而盖住,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响亮。若雪只觉得这声音像是敲在了她心口,让她慌得不行。男人倨傲地看着她,面前的女人一身淡青色旗袍,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得恰到好处,他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着,若雪只觉得那眼神粘腻得让她恶心,她急忙开口了,“可是有什么条件?只要能让我进会所,让我找到那个人,怎么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男人的眼神还在她身上游走,漫不经心地道,“我不缺钱,那么,”他故意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若雪小姐是吧,你能拿出什么来让我动心呢?”说到这,他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她,直到对方露出了羞赧的表情,她紧咬着下唇,眼眶渐渐泛红,随后猛地拿起了她放在桌上的照片,那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身穿军服,嘴角咧开了一个很大的幅度,眼神明亮地盯着镜头。“那么打扰了。”邹宇和一直把玩着手上的怀表,直到女人离开房间,啪地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他叹了一口气,“何故我每次都要演这种恶人?”
一个西装男人从内间走出,邹宇和所在的只是办公室外间,里面还有一间小房,只是设计得巧妙,让人难以注意得到。男人的头发慵懒而散乱,一看就知道是从没有仔细打理过,跟邹宇和那一头服服帖帖的短发比起来颇有些不忍直视,“多谢。”
邹宇和没有回过头,将手上的怀表随意丢到了桌子上,“你不打算见她一面,聊以慰相思之苦?”
另一边的男人紧锁着眉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我不能,现在国军和日军方面的人都在盯着我,我如果见了她,就是害了她。”
“你说你既然跟这女人定了终生,又没办法见她,这不是误了她嘛?倒不如现在早点脱身,跟她过逍遥日子去。”
秦飞苦笑一声,“我何曾不想?”
“既然想,干嘛不去?”邹宇和转过去看他,“你现在这奸细做得这么失败,帮国军做事国军怀疑你,帮日本人做事,日本人拿你当外人,两头不讨好,两头都有生命危险。倒不如找个机会早点脱身,找个地安定下来,别再淌着浑水了,什么家国大事与你无关,只需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秦飞打断了他,“你若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说这番话我还可以谅解,但我们相交十几年,你又何故说出这番话来?”
邹宇和看着秦飞一脸怒火才知自己说错话了,“你以前的志向是在前线带兵打仗,杀敌报国,现在却突然去日本机关做了奸细。若是你仍旧在带兵打仗我绝不会劝你走,那时你战死了,也能光荣地被人记住。但你现在作为奸细,若是哪一天死了,就只会是悄无声息地消失,甚至连妻子父母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我,到时候历史上不会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我替你不值。”
邹宇和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秦飞神情恍惚地坐下,苦笑道,“杀敌杀的又不是敌。”
邹宇和眉头深锁,“为何这么说?”
“当初我在虎台山,接到中央的命令说是有一队日军会从那里路过,让我们严防,打个他们措手不及。两天后,果然有一批军队路过......”秦飞说到这停住了,禁闭着嘴,反而是邹宇和接下了话,“他们不是日军?”
“对,在清扫战场的时候,一个半死的年轻人抓住我的裤腿,他说,为什么要打他们。”
良久的沉默...是被邹宇和打断的,他突然之间抛出了一声惊雷,“你现在是不是在帮他们做事?”
秦文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嘴唇微不可觉地颤抖着,“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久之前我见到了陆子安。”邹宇和看了他一眼,好接下去说。秦飞惊道,“老师?”
邹宇和点了点头,“当时,我向他探听你的消息,他却对关于你的事闭口不言,不愿再提及你半句。我当时想的是,如果你还是陆子安手下的人,以陆总司令的人脉,国军方面没有人敢怀疑你,但现在陆总司令的态度分明说明了一切。就算你转做地下,又何故抛弃陆司令这棵大树?”秦飞正要开口解释,邹宇和又立马说道,“我知道你秦文重情,陆总司令对你有授业之恩,你绝不可能与他决裂,是陆总司令不愿再认你这个学生了吧?”邹宇和自信而又严肃地目光让秦文蓦地生出一股惭愧来,“我对不住老师。”
邹宇和忙道,“陆总司令也知道?”
秦飞点头,“在我决定退下前线时就知道了,老师当时说不再认我这个学生,却一直替我保密,没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北平。”
邹宇和这时突然一改沉重的神情,大笑了起来,“秦飞啊秦飞,这回可是你亲口承认的。”
秦飞立马站了起来,脸上蒙上了惊慌的色彩,他一直信任这位好友,从大学时就是同窗,只是他后来选择了回到继承家业,而他继续自己的军旅生涯,这么多年过去,他却差点忘了,对方当年也是国民党一名陆军军官。
邹宇和兴奋地看着他,眼里的热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秦飞那只防备的右手,“你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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