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忧伤,不一样的文字(题目)
今日晨读《诗经》里的《王风 黍离》,心有戚戚,从教读写的角度,有感而发。
一、阅读的真实体验及赏析
最美的忧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是《王风 黍离》里的句子,整首诗读完,不用刻意不用努力,我一下子记住了这一句,好的文字就有这个魅力,你什么都没有做,它一下子就跑进了你的心里。就像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明明第一次见,你却就觉得是“故人再相逢”。我老是觉得我在那篇美文或者歌曲里见过,便去找“度娘”,可出来的都是《王风 黍离》的链接。
记住的是文字,感动的还是文字里的忧伤。我似乎看到一个“像屈原又像杜甫”的没落王朝的官员在荒凉的庄稼地里步履缓慢,仰天长叹的画面。我在想诗人是否“长太息以掩涕兮”,但全诗并不见“涕泪”之词,忧伤成河却隐忍不发,更能感到这是一种“彻骨”的忧伤。一下子明白了“偶像剧”里“虐心”的手段。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呐喊,这是一种叹繁华成颓败的黍离之悲,这是一个忧国者的家国情怀。所以这不同于一般小民的悲秋伤月,有一种豪迈的、悲壮的忧伤,一种悲壮美。
再来看整首诗。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第一句写景,第二句写人,后面“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抒发情思。三段的写景描写一片芳草萋萋的庄稼地,(而这里曾经是西周时繁华辉煌的宗庙王室)诗人难免为曾经的王室而仰天长叹。第二句写诗人缓缓行走在故国之地,看到此情此景,悲从中来,涕泪满裳。第三句的“忧国之思”呼号自然情理之中。
平王东迁不久,朝中一位大夫行役至西周都城镐京,即所谓宗周,满目所见,已没有了昔日的城阙宫殿,也没有了都市的繁盛荣华,只有一片郁茂的黍苗尽情地生长,也许偶尔还传来一两声野雉的哀鸣,此情此景,令诗作者不禁悲从中来,涕泪满衫。这样的情和这样的景化而为诗是可以有多种作法的,诗人选取的是一种物象浓缩化而情感递进式发展的路子,于是这首诗具有了更为宽泛和长久的激荡心灵的力量。
此何人哉?的质问让我们忍不住跟着诗人思考,谁是导致沧海桑田巨变的历史罪人呢?这就想到了一个“美丽又愚昧”的故事——搏美人一笑的“烽火戏诸侯”。翻看王朝更替的历史,会感觉历史是男人们的江山更替史,然而在这些男人谱写的“丰功伟绩”之后,总有一些女人左右王室兴衰的影子,隐隐约约的。就像这个故事里的周幽王和褒姒。
这首诗的主题与情感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让我想起屈原的“已矣哉!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想起了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想起了杜甫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吟出诗人心中这种难以被世人所理解的对家国命运、人类命运的忧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家国之思,你看,从春秋时代就有了,真是一样的忧伤,不一样的文字。
二、写作借鉴
1、从结构格式来说,诗歌有一种典雅古朴的美,这是一种“一歌三叹”的层次美,有唯美的画面,有纯真的情感,形成一种典雅的格式美。四字一句,兼有变化,三段一篇,叠章循环。读起来错落有致又典雅古朴。
在《诗经》里很多诗都是这种典雅的格式。比如:
桃枝夭夭 灼灼桃花 女大当嫁 以夫为家
桃枝夭夭 青青桃实 女大当嫁 以妻为室
桃枝夭夭 绿叶蓁蓁 女大当嫁 邦国家人
《诗经》中这样的诗篇比比皆是,比如《关雎》《蒹葭》等,重章叠句就是《诗经》语言创作的方法之一,这种方法无论对古代诗歌还是现代诗歌,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历代文人学习的经典,比如《木兰诗》、余光中的《乡愁》等。
我们的语文考试里,常常有这种仿写题训练表达,其实也是“重章叠句”的格式来典雅的表达。
不是所有的爱,都如春天的繁花,给你满心喜悦;
不是所有的爱,都如夏天的绿荫,给你一夏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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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从内容上来说,第一句写景,第二句写人,第三、四句写情思。这正是后来的唐诗宋词、现代美文的常见写作思路。
比如唐诗《送元二使安西》、《山居秋暝》等,比如宋词韦庄的《菩萨蛮》、苏轼的《苏幕遮》、李清照的《声声慢》,都是按照“写景+写人+情思”的思路来组织文章内容。
现代美文中很多融“写景、叙事、抒情”三种表达方式为一体的类型,比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冰心的《笑》、莫怀戚的《散步》都是代表。
从《王风 黍离》这首诗里能读出《诗经》的文学价值,作为最伟大最经典的旷世诗集,俗话说:窥一斑而见全豹 观滴水可知沧海,品读《诗经》,就是品读文学、品读历史、品读生活、品读人性。
所以孔子赞它:不学诗,无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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