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酒
一:梦魇里挣扎的寂寞,荒芜着年华。
凌沐溪读初二时,一楼搬来了群新邻居,还带一小孩。木溪住在三楼,与他们只有一层楼的距离。
沐溪偶尔听奶奶说过他们的事,小孩的父亲一年前出了车祸,死了,便一直随着母亲奶奶生活。沐溪听完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她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
沐溪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在沐溪记忆中“父母”这词对她实在陌生模糊。
沐溪下午放学回家,一块石头突然从天而降砸在沐溪身上。沐溪看向罪魁祸首,只见一名小男孩笑嘻嘻看着她,她认识他,是那新邻居家的小孩。看着 被吓了一跳的沐溪,男孩不由由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抿起嘴角又搬起了一块石头准备向沐溪砸去,沐溪看向楚天昔的举动 ,不由一阵气愤。 这小孩也实在太可恶了吧 ,她好端端的有没招惹他 。
看着向她还要砸来的石头,沐溪不由怒气冲冲向他冲去,看想要来 抓他的沐溪,楚天昔丢下石头嘻嘻哈哈的跑了,似与沐溪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因为这几天一直下雨的缘故路面不由有些湿滑,楚天昔踩了个空绊倒在地,而沐溪也因失去平衡狠狠压在了他身上 ,毕竟天昔还是小孩,不由被沐溪压得疼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看向脑袋突然碌碌流血的 天昔,沐溪也急了,慌忙把他背到医院里。天昔在诊所里被医生狠狠缝了几针,沐溪在外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凄惨哭喊,心里忽然涌出一阵难受。
沐溪牵着一头白纱包裹·的 天昔慢悠悠的回家,天昔摸了摸头上的纱布不由狠狠瞪了眼旁边的沐溪,本就愧疚的沐溪瞧见天昔对她狠狠瞪了眼,那愧疚不由化为一阵气愤还嘲笑道:“活该,这是你无缘无故打我的代价。”
到了家时,天昔忽然有些害怕的往沐溪后面躲了躲,瞧见这幕沐溪不由一阵轻笑“原来这小鬼并非很勇敢啊。”
沐溪拍了拍天昔脑袋轻声道:“放心,我会跟你妈妈解释不会告你的。”
沐溪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名中年妇女,女人疑惑瞧了一眼沐溪却在看见沐溪身后的天昔大惊失色:“天昔,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女人摸了摸天昔头上的纱布,心疼道。沐溪看见这幕有些尴尬道:“对不起,阿姨,我不小心把他撞倒成这样的。”
不知为什么,沐溪觉得女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着讨厌。沐溪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脑海中还是不由又浮现出那讨厌的眼神。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看了看来电显示沐溪有些无赖的接起,父亲打得,没有什么好谈的,如以往一样对父亲无关紧要的问题做着淡淡如复读机冰冷的重复。挂了电话,沐溪看向窗外一阵叹息,每次都是这样又何必再打了?
沐溪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女儿对他们的态度为何会冷冷淡淡,他们幸苦在外也是为了她有一个美好的将来,可是沐溪的父母不知道,那些在沐溪看来静得窗外的光阴里流淌的都是想念的日子里,少女孤独的在梦魇里挣扎的寂寞,荒芜着那些渐渐已对他们思恋了的年华。
二: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苦痛,又何必去诉说?
临近中考那天,沐溪在学校复习的佷晚才回家,便看见一抹瘦弱的身影落寞坐在楼梯上,不由吃惊道:“天昔,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我不想回家。”
天昔把头埋在隙间,声音沉闷道。短袖里露出的手臂上的伤疤像一道道唯美补丁嵌在手上,沐溪看见淡淡叹了口气:“ 那去我家吧。”
沐溪的爷爷奶奶去亲戚家串门了,明天回来。
沐溪找出了一些药为天昔轻轻擦拭,天昔忍不住轻吟了一下,沐溪头也不抬的说道:“可能有点疼,忍忍吧。”
沐溪只觉一阵安静,不由疑惑抬头望去,只见天昔一阵安静的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沐溪摇了摇头不由轻笑,为天昔掖好了被子。看向楼下,沐溪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嘲讽与怜惜。
孩子一夜不归做父母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只是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苦痛,所以才会把棋子下到这一步,又何必去诉说?沐溪只是淡淡的叹息一阵。
中考完毕后,沐溪因成绩太差而落榜,对这事沐溪很平静接受,可沐溪父母不愿,他们辛苦了一大辈子怎能再让女儿继续受苦?他们花了一大笔钱勉强让沐溪升上了高中,沐溪不由讥讽一笑的坦然接受,难道他们以为读了高中一切都会改变吗?他们从来都不过问她什么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到地需要什么。
知道沐溪落榜的事,天昔以为她很难过,不由安慰:“没什么,反正失败是成功之母么,下次努力就行。“
“哟,小鬼头也会安慰人了?”
沐溪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取笑道,却并未注意到天昔的脸红。
"人生旅途不可能一帆风顺,既然人生给我们诸多考验,那我们就要亦步亦趋、随之锻炼。有些伤痛,我们只能默默背负
有些伤痛,我们只能默默背负。
天昔看着沐溪白皙的脸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升入高中后,沐溪并未像所有人所想的那样会继续混着过日子,而是非常努力地读书再读书,这样的转变令所有人惊讶但也欣慰,认为孩子大了懂事了,只有天昔觉得他与沐溪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那时的沐溪已经暗暗喜欢上了班上的一名男生,男生长的很清秀成绩也棒,第一次的见面沐溪便喜欢上了他,但可惜男生已有女友,沐溪也只好把这份爱默默埋在地底,努力学习赶上他。
沐溪的爷爷不知何时迷上钓鱼,天天早上很早便出发。这天沐溪做饭时便看见爷爷骑着自行车拿着鱼桶回来了,而天昔在一旁好奇看着,想要捉一条,爷爷赶了他一下便提着鱼桶上了楼,天昔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沐溪瞧见这一幕不由轻笑摇了摇头,抓了一条小鱼给他送去,但天昔并没她想象中那样开心,而是看着手中的小鱼淡淡说了句:“一条鱼,很孤独啊。”
但那时的沐溪并没去多想天昔的话,只是当他想再要一条。
那年沐溪十四岁,天昔七岁。
三:一些寂寥,终究在孤独处相携
春节那年,沐溪的父母难得回来一次,全家都很高兴, 毕竟好不容易 才回来团聚 。就在沐溪全家所有人 都陷入 欢聚气氛时,一阵急速敲门声不由打破,沐溪开了门只见是天昔一脸慌张地母亲,见了沐溪不由急忙问道:“天昔在这吗?大过年的他还没影。”
“天昔不在这,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
看着天昔的妈妈这样,沐溪披了一件风衣在身上便急忙去寻天昔,很轻车熟路的便来到了一网吧,她对这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熟悉,在昏暗的角落里她一眼便瞧见了一抹瘦小的身影。
“玩够了吗?大过年还不回家不知道你母亲有多担心吗?”
“放心,她才不会了。”
对于沐溪的突然到来,天昔并无惊讶只是一阵异常平静道,那样的语气与行为简直超出了一个少年所不应有的气质。
“你干嘛?”
瞧见突然关上电脑的沐溪,天昔不由一阵大吼。“回家。”对于天昔的怒吼沐溪并没生气,只是站在他旁边动也不动的淡淡说了两个字。“你凭什么管我?!”
天昔使劲推了一下沐溪,失去平衡的沐溪连连后退,突然跌入一阵柔软怀抱,不由诧异抬头一望,沐溪突然一阵直愣愣的立在了那。接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暗恋已久的那个男生。看着突然后退的沐溪天昔不由感到了一阵害怕,怕她会出什么事,直到那男生接到她他才一阵放心,可她看那男生的眼神却又令他不是一种滋味。
“你弟弟真调皮。”
男生扶起沐溪,淡淡笑道。
“他不是......嗯......”
沐溪刚想说他不是他弟弟,却又怕宁思认为她没有担当,不由只好尴尬道。
“好了,我跟你回去!”
还没等宁思在说什么,一边的天昔突然牵起沐溪的手冲了出去,沐溪只好尴尬丢下一句再见跟着天昔出去。
大年的街上异常热闹,黑暗的天空充满着绚丽烟花。一路上沐溪牵着天昔的手寂静无声的走着,天昔不时瞄下被沐溪牵着的手,那么温暖。沉默好久沐溪不由打破这寂静道:“为什么不回家,你妈妈很担心你。”
“是吗,我以为她比较在乎那男的人?”
天昔口中所说的那男人是他的继父,也是她母亲两年前再婚的老公。沐溪不明白伯父对天昔那么好天昔为何还讨厌伯父,但天昔给她的答案却是“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
“刚刚那男生和你什么关系啊?”
天昔低着头淡淡无语气问道。
“同学啊。”
听着天昔的问题,沐溪不由想到刚刚那一阵拥抱,脸红道。看着沐溪的表情,天昔不由淡淡一阵伤感 疑惑:“是吗?”
“哗!”
“好美。”
还没等沐溪解释,不知那家人忽然点燃起了烟火,一阵绚烂烟花突然升起,沐溪看着那耀眼的火花不由一阵叹道。
“是啊,很美。可惜终有终结的时候。”望着那些绚烂在空中升放却又化为一阵虚无的烟花,天昔不由一阵伤感。
小小的年纪却说出这样矫情的话来,沐溪不知道为何会觉得有些难过,安静无言的看着那些火花,她隐隐感到心灵深处属于她的一些寂寥,终究在孤独处相携
“我......喜欢你。”
天昔望向沐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突然说道,但他却因这话心里似乎安宁了下来,可因沐溪接下来的回答而变得紧张。但无论结局怎样起码他知道,原来把一切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傻瓜,开什么玩笑,你可小我七岁啊。”
沐溪牵着天昔的手有些颤抖,愣了愣,尴尬道“快回家吧。”
那一年沐溪十七,天昔十三。
四:那些亭亭伫立的洁白,总会翩翩而来
本以为家里的人回来就可以到此团圆了,可没想到节日过后是一份父母的离婚协议书。
这件事沐溪很平静的接受了,母亲还要继续出去打工供她上学,因此她留在爷爷奶奶身边,可家里越来越远的疏淡清冷关系令沐溪心里特别不好受。
可能自认为与沐溪是一样的人吧,天昔有些小成熟感慨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娶你,好好对你的,绝不会像你父母一样!”
“小鬼头说什么啊?姐姐才不会嫁你了。”
如果说一次,那她认为是开玩笑也就算了,可连续两次让沐溪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可是沐溪我是真的喜欢你,没骗你,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天昔啊。”
可那也只是单纯的一份姐姐疼爱弟弟而已。
也许逃避便是最好的结果,逃避这个以冷清疏远的家,逃避天昔对她的那份她无法接受的喜欢。所以沐溪努力再努力的读书学习,为的是远远离开这个她以无任何眷恋的家。
沐溪考上了一所她认为不可能考上的大学,家里人都很高开心,可沐溪却放弃了那所所有人都认为优秀的学校,千里迢迢的跑到宁思所考上的那所普通学校。
岁月的眷顾供养着生命的虔诚,隔着万水千山也能邂逅。
临走前天昔的话还一直回旋在耳边,可她也只能默默对他说一声抱歉。
对于沐溪的突然到来宁思感到很吃惊,所来的目的也令宁思感到一阵感动。宁思的女友因为落榜并没随宁思一起到来而且对宁思的爱也早已远去,对于沐溪这三年来的默默守候他竟无丝毫察觉他怎能不感动了?
大学期间,宁思对沐溪很是疼爱,可沐溪脑海里总会时不时浮现出一抹瘦小的身影。偶然一次在图书馆看书时,一本书上不知是何人留下了一娟秀笔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文字里花乱开,行走着年年岁岁,一行清泪不由从沐溪脸颊划过。
那些亭亭伫立的洁白,总会翩翩而来,恍然的闯入凌沐溪的记忆之中。
大学的学业很快一闪而过,沐溪与宁思工作稳定后也步入了婚姻殿堂,邀请了所有亲属包括——天昔。
“可以喝杯酒吗?”
天昔对沐溪举着一杯红色酒语气有些难受道,表面却一直装着平静道。
“嗯。”
沐溪淡淡应了一声,把酒一饮而尽。
看着眼前一袭唯美婚纱的沐溪,天昔苦涩的笑笑,他心底那些泛滥的想念,无比清醒,不知所云,却又不知去往何方。看着向这走来的宁思,天昔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他是谁啊?”
宁思抱着木溪的腰有些醋意问道,他没有认出他是当年他误认为是沐溪弟弟的天昔。
“一位故人。”
沐溪淡淡道,可沐溪不知道,那个年少的时候,那些飞蛾的执着,会总能在天昔的缄默里,致命的纠缠。
看着人声鼎沸的婚礼现场,沐溪仰望着蓝蓝的天空,阳光如此明媚,可她却 突然想起一首那不知何人所留的一句充满悲凉沧桑的诗词: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那一年,沐溪二十三,天昔十六,
那一年,他们各自落入一个轻轻的梦,再也没有醒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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