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琴是“我”的邻居。
在山里居住的日子,永琴无可避免的成为了“我”的邻居。
永琴的形象代表了绝大部分农村的老太太。
她不识字,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对时间没有概念,对长短粗细也没有概念。
“我”由最开始同情怜悯永琴到后来讨厌起永琴来。
永琴的心智不成熟,永琴很喜欢凑热闹,村里的大事小事都会去帮忙,谁家做酒,谁家娶媳妇,她都要去帮忙,自己的东西都要去送给别人,这样,最后还会受到村子里的人嘲笑。
永琴没有时间概念,手上没有事做就会闲的慌,不需要种菜的土地也会翻过来。我常常觉得她很傻,后来才知道她一旦没事干就心慌。
永琴喂的鸡鸭鹅永远比别人的肥大,它们和永琴的关系很好,很亲近永琴,我后来才知道,永琴和它们是同吃同睡的。
永琴说看见了一条蛇,我问蛇有多粗,永琴用手比划有多粗,我问永琴蛇有多长,永琴用手比划,还是跟刚刚一样的手势。
永琴被村里的人嘲笑,外号叫连长,意思是她对任何事情都很有热情。
永琴想哭就哭,从不在意他人。
这样来看,永琴应该是比我们更接近孩童的人,她不会隐藏,很小的事情都可以让她很开心,说个谎你都能从她眼神里看出来,就像三五岁的小孩子撒谎一样明显。她很简单,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你想,一个连时间、数字、长短概念都没有的人,逻辑能复杂到哪里去呢?
但我还是渐渐讨厌起永琴来。
就像刚来的时候,永琴想要一台收音机,我便给她买了一个,结果被她弄坏了;后来我朋友给买了一个,被她儿子拿走了;我听说后又给她买了第三个,被老高骗走了;于是我又给她买了第四个,但没过多久她又送给山口骗她的老尼姑了。后来,当我实在不想再为她这事操心,放弃买收音机这个事的时候,她竟然直接跑到我屋里,斜着眼毫不客气地说:“收音机不见了,你给我再买一个!”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永琴被我的纵容惯坏了。就像你对一个人特别好,久而久之,那个人便没了最初的感恩之心,转而变成对你理所当然的要求了。
永琴不会做好吃的,但是常常会给我送她做的东西来吃,我说不吃,她会坚持给我,再说不吃,她会把面放到门口,我怒斥她,她走了,过会又会从窗口把头探进来,告诉我要快点把面吃了。
我没有办法,常常会把这些面食在她没有看见的时候倒给狗吃。
每次下雨的时候,她会给我收衣服,“我”说了她很多次,她还会一如既往的给我收衣服,经过了她的手,衣服就会有一股烟熏味。
永琴在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会给我看管鸡鸭,有一次“我”有事进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回来,经过永琴家门口,看见了她,没有和她打招呼,永琴就开始边骂自家鸡鸭鹅边哭,我没有反映,又跑到我家门口边骂边哭,我才知道是在骂我。
十二月的晚上,常常听见永琴的哭声,山的对面都听得到,这种哭声是放肆的,捶胸顿足的,毫无保留的。“我”常常半夜起来,打起手电筒,去劝永琴不要哭了,回家里去,永琴就说,我就是想哭,就是想哭。
我不理永琴,永琴就说我看不起她。这是常有的事。
永琴看见我买的鱼放在水池里,她说为什么不放在浅盆里,不然会淹死鱼的。
我用不锈钢盆放在火上烧,永琴说会烧坏的,我说这个不是塑料的,和铁的一样不会烧坏,永琴说铁锅比这个厚呀。
……
永琴就像个小孩一样。我觉得永琴给我的启示还是挺多的。见过很多人可怜永琴,觉得永琴的日子苦、辛酸,但在我看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没人有资格可怜一个无畏时间、无忧无虑、什么都可以送、可以放声大哭捶地大笑、和鸡猫狗鹅同住一室、蜱虫蚊蝇不近身、吃什么都不会坏肚子、不记得自己年龄、不知道自己长相的老太太,她才是最高维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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