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本公主带着侍从们到宫里小住。一行人浩浩荡荡,府里顿时清净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特别无聊。怎么就这么有兴致呢。难不成是这些年来过得太寡淡?脑子里老想着沈玉那个人,那张脸,真是挺有意思的。
我一身布衣,自己出宫晃荡。挑了个热闹的路口。坐在那里晒太阳,嗑瓜子。百来年前,我就常常这样,看着这世间的人熙熙攘攘,为了几个铜板来来回回。
不久,果然远远的看到了沈玉,正骑马过来。脸上照旧冰冷。我看了一眼,赶紧转过头去。我心里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也忒恶趣味了些。
他骑马经过我身边时候,慢了下来,瞥了我一眼。就快要过去时候,我还是上前道:侯爷请留步。
他勒住马,冷眼看我。我忙道:是我家小妹拜托我给您传个信。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我忙道:小人妹妹叫桑桑。
他的眼神突然有了波动,不再那样冰冷,他下得马来。一把抓住我道:你是何人?认得桑桑?她人在何处?
这人手劲可真大,我赶忙道:侯爷容禀,小人的确是桑桑的哥哥。桑桑一年前因病去了,去之前托小人给您带了封信。
沈玉皱眉,但是还是把信接了过去。待他看完,脸色沉得就像雷玉之前的天空。失魂落魄。
我随着他到了侯府。他喝了很多酒。也不说话。良久,终于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奈何我这些年对她念念不忘。
我笑了笑,看吧。总是说嘛,世上哪来那么多深情。我在信里不过说桑桑从未喜欢过沈玉分毫,让他莫要胡思乱想,自寻烦恼。这辈子遇到他,桑桑已然很烦恼,如今去了,来世可不要遇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玉最后喝了很多酒,哭的很伤心。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也好,伤心一下也就过去了,当个凡人,何必那么用情至深,情深不寿嘛。不如自在地过完这一生。实在没有必要给自己加这么多负累。
过了半月,我带着宫人们浩浩荡荡地回了府里。
再见沈玉,他和之前颇不同。以前虽然冰冷,但是总是很有棱角。这一次他也很冰冷,却疏离地看破红尘似的。这可真是有点不太好。
晚间,我招了沈玉侍寝。
他居然拒绝了。这个倒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一个人到了他的寝居。他关着门。我站了半天,他也不给我开门。我真是纳了闷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至于这样吗?
想了想,我拿佩刀撬开窗户,从窗户翻了进去。实在太小瞧我了,区区门户,怎么能挡的住我?
沈玉正坐在案前,见到我,很是惊讶。迟疑了一会,还是行礼道:不知道殿下到此,所来为何?
我笑了,嗨,还当没事儿人呢。我在贵妃榻上坐下道:怎么,驸马都敢把本公主拒之门外了,何必还行什么礼?怎么,这府中,还有本公主不能去的地方?
他没有接话,半晌道:殿下,微臣思虑良久,觉得殿下赐臣合离,对你我都好。殿下贵为公主,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臣的身上?
我瞧着他,笑了笑,道:你多虑了,着实算不得浪费,本公主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横竖驸马嘛,就是个摆设。当然,你也可以把本宫当摆设。本公主不在乎虚名,真的。
他冷眼看了我一会儿,声线更冷,道:殿下不愧是殿下,果然是皇家之人。
我莞尔,托腮道:不如咱们好好聊聊天。我颇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放心,除了合离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之外,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他眼神中浮过一抹迷惑,道:微臣和公主可能无话可说。
我道: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想你也明白,现在无仗可打,即使你不娶本公主,你也很难继续当你的将军,征战沙场。娶了本公主,好歹可以顺遂一生,这样不好吗?
他道:公主可能没想过别人的感受。微臣宁愿战死沙场,不愿苟且一生。
我好奇道:怎么是苟且一生呢?人活一世,随遇而安,高高兴兴的,不好吗?我见过很多人,火一般地燃尽了一生,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证明地了。一生慌慌张张,没有停下来过,也着实没趣。
他又不说话了。哎,好没意思。我活了三百多年,的确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世人短短不过数十年的一生,转瞬即逝,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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