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头师傅老李

剔头师傅老李

“剔头师傅老李走了，”昨天，我去桥上江苏理发馆，老刘对我说：“他被老家来的媳妇和儿子、闺女用车拉走了……"

我说:“他不是入赘王庄了吗？”

“信逑货，”老刘气愤地说“俺小老乡不听话，丢下一双儿女不要，与小麦妹闹离婚。非到王寡妇家拉帮套，顶啥逑用……”

“甭听你老刘哥瞎嗒嗒，人家老李叫叶落归根，儿女都长大了，老伴也过世了，他倒下了，老家来人把他找回去，好事一件嘛。”老刘嫂插话说。

“我与兄弟讲话，妇道人家甭插嘴。我的小老乡当年不听说，不听劝；你看我回老家找了小表妹……”老刘说着。

“你甭放屁了，你说给我找工作的……不过，小老乡老李也做的真对起他姑，他这个真是货真假实的小表妹。早年间，叫那种替别人养家的男人，是拉套子车的还是跑旱船的。”老刘嫂说。

我哈哈一笑道：“你想说拉帮套或者拉旱船吧。”她说：“就是，就是。”

……

说起拉帮套这个词汇，现在很多年轻人不知道，这个词起源于北方赶的马车。旧时，拉重物跑长途的马车，不是我们现在见的那种一匹骡马拉一架车的形式，而是由两匹以上的骡马协作组合拉一架大车。这里，头马负责驾辕，后面跟着出力的骡马便是拉帮套的。

当然上面说的只是个名词解释，但其民间隐晦的意思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啦。在民间则是隐指在一个正常家庭里，增加一个外来的男人，多以男主人朋友的身份加入，并与其“兄弟”相称，称女主人为“嫂子”，并且在这个家庭中承担主要劳力角色，帮衬着养家全小，至于和女主人存不存在暧昧关系，你自己琢磨。

记得小召前著名的要饭花子张少儒，九十年代就给一个扫街的一只眼女人家拉过帮套。那女人的老公常年卧病在床，干不了体力活，家里又有两个上学的娃娃。靠女人扫街、打扫卫生挣那点钱，根本支撑不起来。张少儒便进驻了这个家庭，帮扶、贴补着过日子，各取所需。

很多影视剧里面，也有拉帮套这种故事题材。像电视剧《情债》电影《三个人的冬天》，都是反映这类社会现象的作品。电视剧《情债》中的女主人，因为丈夫重病在身，生活陷入绝境，无奈之下，丈夫提出用拉帮套的方式来进行自救。电影《三个人的冬天》讲述了，一女二男在同一屋檐下的爱恨情仇。故事发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的长白山林区，伐木工人魏大山为救同伴被砸成重伤。瘫痪在床的魏大山治伤花的钱不少，伤情却没好转，一家人的生活也日益艰难。走投无路的魏大山想起了自己的徒弟黑塔，便向未婚的黑塔求援，希望他来家拉帮套。

当然影视作品不可能给你展示人性的黑暗面，但是现实世界当中拉帮套的人，老了以后多数命运都很悲惨。当时有句顺口溜“招拐子养崽子，崽子大了打拐子。”啥是个拐子？拐子就是拉帮套的，因为这是一种不受法律保护的畸形婚配，所以，当事人的权益往往得不到保障，在帮人养大孩子后，自己也会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凄惨下场，所以，才有“招拐子养崽子，崽子大了打拐子”的含泪咏叹。

上面说的拉帮套是被生活所迫，没办法的一种选择，虽然有悖于人伦道德，但却是一种绝境之下的无奈选择，或者说是一种底层自救的途径，所以在过去是被老百姓普遍默许存在，属于民间的一种契约式合作关系。

民间还有一种所谓的拉帮套，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流氓行为。我曾在《烂大院》一文中写过这么一段儿故事。某人老婆一直就不正经，平时为了嘴头子能吃上香东西，一天勾三搭四的。而某人也是个酒徒，只要有酒喝其他都不在乎。下岗以后两口子没有经济来源，某人更是认可了他老婆经营暗门子这种生意。某日某人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发现屋门反锁窗帘拉着，屋内淫戏之声不绝于耳。便对着邻居用食指拇指比了圈道：“有人就爱见个这。”说完将两指松开比划了一个举杯的动作，一仰头道：“我哇就爱见个这……”于是人们便说某人过得好日子，好几十个壮劳力给拉帮套呢……

有的人说现在社会没有拉帮套这种事了，毕竟时代在进步，人们的法律意识也提高了，国家都有各种保障机制，以前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呵呵，我告诉你，现在改名儿啦，叫“带夫改嫁”。

拉旱船的和拉帮套的本质上差不多，不同的是拉帮套是男主人明知道的、允许的、默认的、不得已的。拉旱船则是暗的，即便男主人知道，也不会承认的。

在早年间，一些家庭的男主人因各种缘故外出，长时间不能回家，家里女人独自支撑不了，就会找一个拉旱船的男人过来一起生活，靠他劳动、挣钱养活子女，等本主儿日后回来，这个拉旱船的便自动离开……

旧日里，拉旱船这种婚姻陋习多发正在，闯关东、走西口的家庭。男人走去外地谋生，留下小脚媳妇在家带着孩子，既耕不了田又种不了地，只得找一个穷光棍搭伙过日子。外出的男人即便知道，通常也远天失地的无力干涉。

后来把那种找带孩子再婚女人的男人，也叫拉旱船的。自己干出力气，替女人抚养前夫的孩子，长大了孝顺还好说，不孝顺那就真成了白拉旱船。

我在《大院往事》一文中写过，一个挪用公款的山东人来呼市，混了一个有夫之妇。后来女方离了婚，带着一双儿女和他一起过了十大几年。儿女双双成人后都不叫他一声爸，后来女人也回去跟以前的丈夫住在一起。山东人如今年近七旬，有家不能归，飘零异地他乡，孑然一身好不凄惨......也应了那句“宁娶亡夫寡，不要活汉妻”的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