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
【上:天远雁声稀】二:流连光景惜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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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流连光景惜朱颜
柳枝
——李煜
风情渐老见春羞,
到处芳魂感旧游。
多谢柳条似相识,
强垂烟穗拂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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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舟双眼一闭,叹道:“罢了,罢了,童某有眼无珠自作自受,只望化为厉鬼后,教尔等不得安宁。只可惜巾帼山庄这位小哥,要受累于我!”
于小野走过去,举起刀便要往下砍。
忽听“波”的一声,一柄飞刀不偏不倚,直插于小野左手小臂。刹那间,临风居士已扶起李玉站定,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断魂膏!”于小野惊恐万状,声音发颤。李玉转头望去,见他手臂上的,正是刚才被临风居士打入木桩的那柄淬了毒的飞刀。
“自作自受!”临风居士向姓田的道:“你的暗器手法颇有点来历,我有兴趣。亮兵刃罢,你还配我用兵器来喂几招!”转头又向李玉道:“本来我打算迷昏一干人等,再与你大摇大摆出地水寨,这才叫你服下‘清心丹’,岂料他们却起了内讧,也省了我一番手脚。好不好玩?……嗯,聪明!”
但听“啊”一声惨呼,乃是于小野不及去砍童舟,却反手将自己的左臂齐肩砍下,痛得滚倒在地。
李玉心中甚是不忍,转头一看,惊叫道:“小心!”又“嗳”的一声放下心来。原来姓田的男子挥着一条鞭正向临风居士偷袭,他则一跃冲天,闪过了偷袭。
童舟在一旁呼道:“少侠,田立木的鞭上也有‘断魂膏’剧毒,万不可被他的毒鞭扫中!”
临风居士闪避之际,足尖一踢,于小野的钢刀立即飞入了他的手中。他转头向童舟展颜笑道:“司马一笑教过你‘排山刀法’没有?”
童舟钦服他的能耐,脱口道:“我不过是个记名弟子,虽然有缘得见师父使过几次,却未学得此项绝技。”
临风居士道:“今日你且再看一遍,能学会多少就看你造化了。他日得见令师,若说教你刀法之人乃‘临风居士’,他一定不会见怪你的。”语毕,已躲开了田立木十数鞭,一面道:“本来七招之内可取他项上人头,不过为了你能看清招式,我多用三招便是。看好第一招——‘亿变齐同’!”腰微折,足点地,冲霄之际连挥十一刀,刀刀攻向对方要穴。
田立木忙将毒鞭横卷。临风居士非但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手脚齐扬、刀风呼呼作响,一面喝道:“万马奔腾!”
喝声一止,田立木已卷住了他的钢刀往回扯,狞笑道:“司马一笑的看家功夫你也会?不错不错,只可惜太年轻……”一面抖动长鞭,欲将钢刀卷走。
临风居士身子横飞、双足踏在一堵墙上,反转了数圈,等到双足立地站定时,回手一扯,但闻“叮咚”之声不绝于耳,却是毒鞭上的倒钩被他的钢刀顺势拉扯了不少下来。只听他郎声道:“‘千钧悬发’,外加金长老的独门步法‘千头万绪’,你太小看我了!看招,现在是‘百废俱新’、‘十全十美’!”
童舟喃喃道:“丐帮‘飞天红颜’金长老的独门步法他也会。奇怪,此人的来历怎么看不透?”
李玉奇道:“丐帮又是个什么帮,与逍遥宫有什么渊源么?”
童舟道:“嵩山少林寺、丐帮、长白山逍遥宫乃是武林中鼎足而立的大派,虽然有些交道,却又各不相干,所以我才这么奇怪。”
临风居士忽地刀法逆行,自下而上竖斫,身子却忽悠悠冲上半空,待到再自半空中落下地来时,立刻一刀斫向了田立木手腕。
田立木手腕惊缩,却正中了他的下怀,向下这么猛的一斫,长鞭齐柄而断,留在田立木手中的,只剩下了半截鞭柄。
田立木向后跃开半丈,也喃喃地道:“奇怪,这小子和少林寺又有什么渊源?”
童舟向李玉道:“这位少侠先是以刀代剑,使一招巾帼山庄北宫五庄主的成名剑招‘风声鹤唳’带起身子,落下地来时,用的则是少林寺的轻功绝学‘达摩渡江’,最后一刀斫去田先生……老贼的才是家师刀法中的第六招‘九洲独霸’,看来果真不出他方才所言,第七招便可以了结了姓田的。”
李玉乍舌笑道:“好家伙,变化那么多你也看得出来,我连眼都看花了。”
临风居士笑道:“不学武功,你不懂变化倒也罢了,若连神州第一刀的徒儿也看不出来路,他收弟子可真是有眼无珠了!‘八方呼应’,姓田的小心胸口与膝盖!”果然攻向了对方胸口“膻中穴”与膝上“曲泉穴”,刀尖点到为止,田立木在惊惧中,胸、膝已被他削了去三块布片。
田立木惊魂稍定,忽然间觉得头昏眼花,却是临风居士围着他转了几圈,刀锋过处,头皮发凉,自己的一束束头发均被他削落在地上。只听他朗声道:“‘四面楚歌’,小心你头顶‘百会穴’。‘一刀擎天’,我反手刀来了!”
田立木惊怒交集,双足一矮、颈项稍侧,果然见对方俯冲而下,直攻自己“百会穴”,他闪避不及,立刻一跤摔倒,跌坐在地。
李玉一声惊呼不敢出口,忙以手相掩。却见临风居士俯冲之际手腕倒扬,刀柄在田立木头顶轻轻一击,便倒跃出去站定,手臂依然上下翻飞,手中钢刀宛若游龙出海、腾挪游走煞是灵活。
只听他笑道:“最后一招——‘无风起浪’!”手中的游龙,在他言语之间已跃向了田立木的咽喉。
田立木眼看无招可避,已然面如死灰,当下双目紧闭、束手待毙。
只听“当”一声,临风居士手中的钢刀被飞来暗器打失了准头,刀锋贴着田立木的鬓边擦过,直插墙中。
田立木但觉得耳畔生风,却毫发无伤。心中大奇,睁眼一看,厅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地上的暗器却不过是枚小石子。生念陡起之下,他就地一滚,离了临风居士约莫半丈,当即一跃而起,逃向厅外。
临风居士一呆,也不拔刀,便飞身跃过去追赶田立木。来者武功显然不弱,伸臂一格,将他挡住。便在这一格之下,田立木早已无影无踪。
临风居士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挡我!知不知道你放走了何人?你与他可是一路的?”迎面便是一拳“九鼎大吕”。
只听那人轻轻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阁下年纪轻轻,何不多些积阴德,却要如此赶尽杀绝?”说话间,双掌向外推了推,顺势一格,便将临风居士凌厉的一拳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临风居士一惊,向后跃开数步,开始打量来者。
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双手一揖,正向自己行江湖之礼,年约双十,方面大耳、剑眉朗目,大厅之中一站,便让人觉得气宇轩昻、英气迫人。
“小兄弟,功夫不错,是哪个大和尚做你师父?少林第几代弟子?”临风居士问罢,又打趣道:“昨夜在西湖之上与你擦舷而过,我就瞧出来你的内功修为很不错!”
李玉与童舟相对莞尔,见他如此小的年纪,却操着如此老气横秋的口吻,偏偏声音又脆生生的,就是一个黄口小儿本色。连那个粗衣少年也不觉哑然失笑。
那少年向他再度一揖,道:“嵩山少林寺智景大师座下俗家二弟子梅淡如,这厢有礼。不知临风居士师承‘仙姿五剑’众庄主哪一位门下?”
临风居士依然老气横秋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两年前与西侠盗郑公子联手,替人去‘英杰帮’讨公道的‘惊风破云’,难怪爱管闲事。好孩子,有侠骨,又有仁心,前途不可限量,你师父也没有白教,果然很懂得礼貌。”
梅淡如啼笑皆非地道:“临风居士取笑了。梅某见押四位入水寨的竟然是于小野,怕他会背着童舵主对各位不利,便等到天黑潜了进来。李公子的侍僮侍女,梅某已带他们出了水寨。这番听到打斗声,才奔至此处。”
“好孩子,做得不错。我该奖励你什么呢?”
梅淡如忍住笑,道:“阁下既与‘仙姿五剑’颇有渊源,也应该学一学五位庄主的心地仁慈才对。把人家戏耍够了还要置于死地,实在有失厚道!”
临风居士剑眉一扬,不怒反笑:“此人若非受了极重内伤,死的就一定是我,你知道么?我说过会杀他么?”眼珠骨碌碌一转,又道:“不过,我也没说要放过他。心情好的话,留个全尸也未必。”
梅淡如皱眉道:“阁下手段未免残忍!”
临风居士忽叹道:“被人放他跑了,这口气难以消除,怎生是好?”头向童舟一转,道:“是你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不但连累兄弟,还害得我不开心。我杀了你,再放把火烧掉你的水寨,恐怕这口气就消了。你说好不好?”
童舟低下头去,神色惨淡。
“若能将你寨中上百兄弟尽数废了,扔进西湖喂鱼的话,恐怕我会更开心!”言毕,临风居士大摇大摆地向童舟走了过去,似要动手。
李玉一声惊呼,梅淡如已抢先拦了过去,在童舟身前双掌外推,微怒道:“阁下心肠歹毒,又与于小野、田立木有区别么?”
临风居士一拳挥过去,乃是“倒海拳法”中的“一团和气”,一面叹道:“‘双换掌’,少林传人果然不凡!下一式该是‘回身突撞’、‘左右坡腿’……”
翻滚之间,两人已斗了二三十招。
“‘巧挎花篮’……你……”只听“嘶”一声响过,梅淡如变掌为爪,“巧挎花篮”成了擒拿手,迅速捉住对方右肩,临风居士肩头一沉,被他撕去一幅衣料。
“阁下,你原来……姑娘,我……”梅淡如一呆站定,想开口解释自己的冒昧,忽地左右“肩井穴”同时一麻,已被“他”双手齐点,封了穴道;还未回过神来,又被“他”俯身下去左右食指齐出,点中双脚的“足三里穴”。不过片刻之间,已占上风的梅淡如便僵在了那里。
童舟与李玉循声望去,见梅淡如僵立如偶,手里还握着一块黑衣料。临风居士右侧肩头则露出莹白细致的肌肤来,自是女子无疑。
李玉脱口道:“‘忆了江南读曲歌’,典故不错!”当下心中再无疑虑。原来昨日邀月君子词中讥笑临风居士的‘读典歌’,典出南朝乐府,乃是隐寓女子思念情人,亦作“独曲”。
李玉心道:“若那位邀月君子也是名女子,昨日的离别伤怀该是为了那个‘天石舍人’。临风姑娘自称旁观者清,却被讥为‘读曲’,这自然是两个姑娘的相互调笑。年纪轻轻却如此文采风流,这小姑娘倒真是有趣!可惜这次没带她出来,不然见了这个小姑娘,一定十分喜欢!”
转头过去,见临风居士一脸怫然,心中暗道:“这位梅公子人挺忠厚的,恐怕遇上这个小姑娘,会吃大亏!”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也不好插手相劝。
临风居士围着梅淡如转了一圈,再度上下打量他一番,盈盈笑道:“我该一刀了结了你,还是该将你千刀万剐,才能消除这口怨气呢?”
梅淡如颓然道:“梅某虽然无意冒犯,可是事已如此,也只能领罪了。”
临风居士佯怒道:“杀了你也未必有用。你我是敌非友,又是你出手在先,还辱人清白,你有什么资格领罪?哼,你万死也难保全本姑奶奶的清誉!”
梅淡如被她一番抢白,无言以对,只好低头叹气。
“嫁给你当然不可能,我最恨没情趣的武牛。杀了你,又怕玷辱了这双玉手,这可如何是好?”她一面沉吟,一面向李玉望了一眼。
李玉见梅淡如虽是身形英武,个性却忠厚温和,早已对他生出好感来,见临见居士望着自己,忙上去打圆场:“上天本有好生之德,姑娘,不,女侠若是仁心海量,日后必然功德无量,好心有好报!”
临风居士笑道:“李公子是读书人,说的话颇有道理。我也不好得罪少林寺,因此就想了一个两全齐美之策!”
李、童二人齐声问道:“姑娘有何高见?”
但听她幽幽叹道:“这事恐怕要请李公子进宫活动活动。李公子一份富贵之气,人品非凡,推荐一个人入宫当差,想必也并非难事。”
李玉大奇:“推荐谁入宫?梅公子么?”
临风居士拼命点头:“我既不愿意嫁他,又不想杀他,也只好把他给阉了。李公子不推荐他入宫当太监,岂不暴殄天物?”
李玉颤声道:“万万不可!我,我也……没本事推荐这个浑小子入宫。这浑小子冒犯了你,不如狠狠揍他一顿,你一个人不解恨,我帮你多打他一顿。何必要、要……”
梅淡如一声低叹,忽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水寨里的上百好汉,你都不再伤害他们?”
“你已自身难保,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梅淡如见她斜睨了自己一眼,满脸的不屑,便闭上眼睛不再多说。
“好罢,我答应你了,梅公公!”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缓缓走过去。
童舟眼见又牵连进来一个人,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
李玉对梅淡如颇有好感,急切之下拦过去向她正色道:“我本来敬重姑娘文武全才,现在你出手如此毒辣,却着实教人扼腕。这种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动手,实在有辱玉洁冰清。”
“我的玉洁冰清,已教这浑小子所玷辱!”
“一切祸端皆由李某而起,姑娘非要出心头这口恶气的话——”李玉傲然昂头道:“就请先从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体上踩过去罢!”
童舟也趁机道:“梅公子侠义忠厚,姑娘一意孤行的话,有负这身好功夫,不用以行侠仗义,只会用来羞辱江湖同道。可怜,可惜!”
临风居士也不理会说教激将,长袖一拂,李玉被她推到了半丈以外,只得空自长叹。却见她径直走向梅淡如,食指如电,解开他各处穴道,这才袖起手来冷笑:“我连口出几句恐吓都不行,岂不太好欺负了么!”
梅淡如犹自呆在那里,听她又道:“浑小子,我说过要了杀姓田的吗?没有他的解药,你来解‘春眠散’罢。你做好人放他走,就好人做到底,我不管了!”
李玉脱口道:“你不是有‘清心丹’么,怎么不舍得拿出来了?”
临风居士恨恨地扫他一眼,伸手入袖,取出一只三寸长的羊脂白玉瓶,拔开瓶塞,滴溜溜倒出最后一粒碧绿药丸,俯下身将药丸纳入童舟口中,这才起身冷冷道:“‘清心丹’配制十分容易,不过取用三十四味药材来提炼而已,还可以当炒豆子下酒呢,你们都很有本事,且去配几粒来给我看看!”
梅淡如与李玉面面相觑,心中大悔。
童舟将药咽下,不过调息片刻,立即起身向临风居士深深一揖。
临风居士不耐烦地挥手道:“姓田的懂得用药?”
“正因为见他颇懂医术,童某这才收容了他,并且曾向谷帮主力荐!”
“一群笨蛋,有眼无珠!”临风居士瞥他一眼道:“他的房间你带我去!”
梅淡如诧道:“人都走了,去他房间做什么?”见她瞪了自己一眼,愧然住口。
李玉瞿然一醒:“是了,他既然懂得医术,房中必会有相关典籍,说不定还有未及带走的现成药材!”见她点头微笑,心中不禁大为得意。
“姓童的带路!”她转身便走。
李玉拾起跌落的铁牌,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会儿,问梅淡如道:“逍遥宫是个什么门派,童先生见了这块铁牌,竟如此忌讳?”
梅淡如道:“我嵩山少林、丐帮、长白山逍遥宫,乃鼎足武林的三大派,行走江湖之人,非迫不得已,断然是不会招惹这三派的。逍遥宫本来独处长白山,不问世事,可是一来此中上至宫主护法,下至门徒,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二来他们冷面热肠,常做一些急人所急之事,是以声望颇高。”
“那么,这个左护法令便是左护法的信物么?为何不它在护法本人手里?”
“这个梅某也很奇怪。逍遥宫第十二任宫主斐慧婉前辈,乃是左护法北宫庭森的妻子。二位前辈一向深居简出,似乎只有一个传人,现居大理,是个年近而立的男子。右护法顾清源前辈虽有传人,好象也没这么年轻。”
“丐帮又是个什么帮?难道街头行乞的,也会有帮派?”
“丐帮本出隋末,于今已历十四代。你想,沧落为丐本已悲凉,偏生世人势利,恃强凌弱,更是可叹。不过,并非天下乞儿皆在丐帮,也并非丐帮中人皆为乞儿。丐帮帮主旷前辈的武功,与我少林福居师伯祖、逍遥宫北宫左护法不相上下,故为当世第一女中高手。”
“西河帮为何如此忌禅那个什么‘巾帼山庄’呢?这山庄势力很大么?”
“这倒不是忌惮。不过近年来,江湖上颇有名声的另有七派:西河帮、托义帮、英杰帮、丘家堡、九州门、凝慧门、巾帼山庄。这七派互无关联,自然也不愿结仇火并,是以童舵主不想因为临风居士而开罪了巾帼山庄,引起两边的争斗、伤及无辜。”
“是啦,这位临风居士向李某言道来自洞宫山,或许她正是‘仙姿五剑’的传人罢?那位复姓司马的前辈,和这个山庄又有什么渊源?”
“司马一笑前辈号‘排山倒海’,有神州第一刀之誉,童舵主不过是个记名弟子,就能打理一帮的分舵,可见这位前辈的本事。司马前辈最得意的弟子是‘仙姿五剑’之二——东野浩然二庄主。这位二庄主虽然用剑,剑法却是从‘排山刀法’中演变而成的‘浩、瀚、烟、波’四式。而司马前辈本人,如今乃是山庄的管家。”
“既如此,临风姑娘即使师承于‘仙姿五剑’,也当尊童舵主一声师叔才对,何以如此倨傲?”
梅淡如也摇摇头,一脸不解。
李玉还想再问,忽听厅外谈话声渐近,原来是童舟和临风居士回来了。
李玉笑迎上去:“解药找到了?”
童舟笑道:“临风姑娘翻箱倒柜,好容易找到这些药材,说是少了几味,可以赶到城中去配。”
临风居士转头向梅淡如道:“李公子不会武功,我带他先走。你慢慢管闲事罢,后会有期!”
梅淡如急道:“你这便走了?不等,不等大家……”
临风居士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自然会等,我们还未决出胜负,我会放过你?”转头又向童舟道:“怎么会让于小野这种货色入帮的?还有,凭什么要掳掠李公子?”
童舟道:“听说公子乃金陵人氏,又是行六,一副贵公子派头,我们掳他来,乃是为了向侍御史李承波要赎金的。”
李玉自言自语地道:“李承波,侍御史,是个贪官还是个酷吏?名字倒耳熟!不错,我是行六,也是金陵人氏,可李承波这家伙,却与我毫不相干!”
童舟听他对李承波三字既不避讳、更无恭敬,知道绑错了人,更是惭愧,直向他作揖道歉,窘得满面通红。
李玉坦然一笑:“既然是一场误会,冰释便好,不必挂心!”
临风居士依然神色冰冷,板着脸道:“该澄清的误会澄清了,该平的内讧也平了,留个多管闲事的人在此做大侠便好。钟隐居士,你还不走么?”一拉李玉,便向厅外走去。
梅淡如急道:“临风姑娘留步!”
“要抬扛、要动手,有的是机会的,你不必急在此刻,你我天竺山南,不见不散!”她依然面无表情。
“梅某误会姑娘好心,心中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不如你自刎谢罪好啦!”
梅淡如被她连番奚落,僵在那里无言以对。
临风居士奚落够了,气也消了,回嗔作喜地做了个鬼脸,笑道:“我是可怜你,一打不过我,二说不过我,三来又跟姓童的浑小子一样有眼无珠,黑白不分,你活在世上可有一点意义么?待我送李公子出水塞,再去城中配药,你浑小子有种的话,就等姑奶奶回来,多多教导你,让你懂得人情世故……”
童舟见她越去越远,与梅淡如忍不住相顾叹息。
临风居士拽着李玉风一般地飞奔出去,见小陆子与黛儿正在岸边张望,停下来道:“你保重罢!”
李玉想起令牌尚未归还,便从袖中取出来交给她。
临风居士昂然道:“我武功既高,人又聪明,没有人敢欺负我,这令牌我不希罕,送你好了。他日你若行走江湖,亮出这块牌子来,可保风平浪静。”双手一拱,转身而去。
李玉道:“敢问姑娘芳名……”
“知道我是‘临风居士’就行了!”但听耳畔风声一起,李玉便只得见她数丈外的背影越去越远,片刻即没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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