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一名女性癌症患者，可以说是最不幸又是最幸运的人。
说她不幸，是因为她2岁时就被诊断为左侧耳道胚胎性横纹肌肉瘤3期，经过积极治疗，病情很快得到了缓解。但是，此后每隔几年，她就会被确诊出另外一种新的肿瘤，先后患有肱骨软骨瘤、左侧腮腺多形性腺瘤、毛母细胞瘤、乳腺脂肪瘤等12种肿瘤，其中包含了宫颈透明细胞癌、管状腺瘤等5种恶性肿瘤。这些肿瘤每一种都是不同的类型，发生在身体的不同部位。
说她幸运，是因为她在医生的帮助下见招拆招，一次次地化险为夷，健健康康地活着。在2014年最后一次完成肿瘤切除手术后，至今没有发现新的肿瘤。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引起了西班牙国家肿瘤研究中心医学团队的兴趣：是什么导致她肿瘤频发？她又为何有如此强悍的抗肿瘤能力，一次次地逃过肿瘤的魔爪？
研究人员了解到患者有家族癌症遗传史，父母双方的家族都有过早产、流产、患癌等遗传相关病症。在分析了海量的基因数据之后，研究人员发现患者的父母双方都有一个MAD1L1等位基因突变，两者的结合导致患者出现了MAD1L1基因的纯合突变。
MAD1L1基因在细胞有丝分裂和增殖过程中发挥着必不可少的作用。当一个细胞分裂成两个细胞的时候，细胞会首先复制所有的DNA，然后将遗传物质包装成染色体，染色体沿着细胞的中线整齐排列，然后被拉成两半，确保在母细胞分裂成两部分时，每个子细胞能够各自得到一半的遗传物质。MAD1L1的作用是保证染色体在此过程中正确排列，使所有细胞最终都会有23对染色体。而患者由于其MAD1L1基因发生突变，因此她的细胞中的染色体会出现过多或过少的情况。
通常情况下，存在MAD1L1突变的胎儿会在怀孕过程中出现流产或死胎。研究人员在几个动物试验模型中也证实，携带这个基因突变的小鼠没有一只能活着出生。这就让研究人员极为惊讶，西班牙国家癌症研究中心细胞部门和癌症组负责人Marcos Malumbress说：“我们仍然不明白这个个体如何在胚胎阶段发育，又是怎样顺利降生的。”
然而，研究人员更感兴趣的是患者是如何在多种肿瘤下存活下来的。对患者血液的分析显示，患者的循环血细胞中，大约有30%至40%携带异常数量的染色体。免疫系统会把这些细胞判定为异常细胞，通过分泌特定的细胞因子和炎症因子，诱导防御性免疫反应。在这个过程中，患者的免疫系统被反复锤炼，其识别异常细胞的能力得以加强，所以，患者的免疫系统能在癌性肿瘤出现时发现并摧毁它们。研究人员认为，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患者对癌症治疗反应良好，包括化疗、放疗和手术。
这项研究最重要的方面之一，是发现免疫系统能够识别染色体数量错误的细胞并进行防御。鉴于人类肿瘤中有70%是染色体数量异常的细胞，这无疑可以给癌症治疗带来新的思路。
参考文献：
Villarroya-Beltri C, Osorio A, Torres-Ruiz R, et al. Biallelic germline mutations in MAD1L1 induce a syndrome of aneuploidy with high tumor susceptibility[J]. Science Advances, 2022, 8(44): eabq5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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