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望着门外的梨树,影随风动,斑斑驳驳的光晕洒在泥土地上,青草绕着树根铺开来。
同我一起去长坡逛逛。母亲的双手搭上我的肩。
她在前,我在后。她走一步停一步,很吃力,气息喘喘。我始终保持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路两侧芳草萋萋,没了她半腰,似要被吞噬不见。
太阳白晃晃的,正当空,坡下的玉米地绿得发亮,放眼望去,天地间只有一个颜色。母亲也被镀上了一层绿光。
日光灼灼,热力从脚到头传来。来扶我一把。我们并肩走在还算宽敞的泥路上,微尘溅起,在空气中晕开,她只到我下巴,手臂枯黄,气息浊厚。
她在一块平地前停了下来,指着一颗参天的马尾松,我死后把我埋在这里,你和你弟弟回家我就能看见。
她挣脱我的手,靠着马尾松坐了下去,树的周围长了一丛野菊花,一团一簇的黄色洇开在绿色的幕布上,从春天开到夏天。她摘了一束拿到手里。这里很热闹。我摘下一朵来,别在她的发际。
风起,头发乱了。
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万畴良田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树很少。列车带着我往前走,长沙、武汉、南京,家乡离我愈来愈远,列车的终点站是上海。前路看不到终点。
秋,瑟瑟。北雁南来,黄花还盛开着。叶,枯了,落了。大地显露出原本的样子,黄色的,黑色的。
掉光了叶的枝头坠满梨,酸而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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