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X的秘密 ...
冷清的郊区公路上,X驾驶着汽车一路奔驰。
因为刚刚结束一个气氛热烈的酒会,所以心情无比舒畅。音箱里传出于魁智演唱的《三家店》:“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X跟着京剧的节奏,捏着嗓子吼了起来。
夜色苍茫,车辆越来越少,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方才的聚会上,经不住美酒的诱惑,敞开喉咙连干了三杯。酒精的度数挺高,喝罢之后脑袋昏沉,像被一件重物压着,怎么也推不开。
离开的时候,朋友担心酒驾危险,提出相送,但被断然拒绝。此刻,X有点后悔自己的固执了。
为了保持清醒的状态,X抓了一瓶矿泉水,咕咕灌下了肚。
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强打起精神,握紧了方向盘。突然,X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行人在横穿马路,马上关掉音乐,按响喇叭。
那位行人好像没有听到汽车的鸣笛,依然故我,并且加快了步伐。
“闪开!闪开!”
X吼叫着,心急如焚。
但,已然来不及了。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与人结实地撞到了一起。
——车没事儿,人估计够呛。
“靠!真是倒霉透了!”
X气急败坏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嘴里骂骂嚷嚷。愤怒过后是恐慌:我不会把人给撞死了吧?
万一死人了,不管是不是事故,都会很麻烦,弄不好还得吃两年牢饭。
越想越怕,提心吊胆下了车。
被撞者一身白衣,长头发,面部朝下,蜷缩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应该是一个年轻女人。
尽管看不到她的模样,想必很漂亮吧。
奇怪的是,她的周身居然没有一点血迹,甚至那头长发也无一丝蓬乱。车灯的照耀下,她像一个神秘的睡美人。
这副场景完全出乎想象,既没有鬼哭狼嚎叫叫嚷嚷,也不见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只是个幻觉。
“喂,醒醒啦……”
X轻手轻脚走上去,拍拍她的后背:“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美人不语,毫无反应。
“对不起,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X的内心充满自责:“把你撞成这样子,实在抱歉!”
美人仍然无动于衷。
什么情况?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心一紧,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想想以后的日子,X决定放弃这个倒霉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趁着四周没人,赶紧逃之夭夭。
不过,还是确认一下她的生死比较好吧?万一她只是昏厥过去了呢。
于是蹲下身子,双臂用力,把那女人的身体扳了过来。
“哎呀,我的妈——”
X惊叫一声,被电到了一样仰卧在地。
太可怕了!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的整个面部坑坑洼洼,像是被人拨了硫酸,眉毛不见了,眼睛不见了,鼻子和嘴巴也不见了,甚至连皱纹都看不到。
她竟然是个没有脸的人!
老天爷,我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X吓坏了,连滚带爬来到汽车旁边,正要打开车门,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攫住,扭头一看,我的个亲娘咧,无脸女人就在身后,而且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都是我的错,你、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X带着哭腔乞求道。
“#¥……&%¥¥……”
无脸女人摇晃着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妈的,你给我起开——”
不知哪来的勇气,X怒吼一声,把她一脚踹开。
然后“啪!”的一声合上车门,发动引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恐怖地带。
风驰电掣,一路向西。
忐忑不安地盯着后视镜,万幸,她没有追过来。到家之后,如释重负。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把自己撂到床上,倒头就睡。
但是睡不着,无脸女人的身影不时在眼前浮现。
她是谁?来自哪里?又去往何处?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荒凉的马路上?为何被撞之后一点伤痕都没有?还有,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像一堆茅草,纠缠在心间。
X翻身下床,准备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倾诉今晚的遭遇。
号码还没拨出去,一条短信进来了:潘依依,我爱你,绝不会离开你。只要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潘依依?何方神圣?
一时间,好奇心盖过了紧张感,马上回复过去:张良,说实话,你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
张良:不好意思,发错短信了。
X:逗我玩呢?老实交代,潘依依是谁?
张良:普通朋友。
X: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她的名子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张良:一个新朋友。
X:甭跟我打马虎眼!说,是不是想泡她?
张良:你太多疑了。我开玩笑呢。
X:她长得漂亮吗?
张良:一般。
X:身材一定很火辣吧?
张良:也一般。
X:是吗?好动西应该拿出来分享,好妹子也一样!你把潘依依的照片发给我,我来鉴定一下她的“等级”。
张良:对不起,没有。
X:你当我傻呢,信不信我明天到你单位撒酒疯!
张良:这不是为难我吗?
X:废话少说,你了解我的脾气!
……
一阵沉默。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提示“有新的彩信。”就像打了一场胜仗,X怀着愉悦的心情欣赏战利品。
但是只瞅了一眼,便浑身战栗,好似恶魔附身。
彩信带来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潘依依即无脸女人!
2、仿佛是画中走出的美人 ...
苏一敏静静凝视镜子里自己的五官。
蛾眉曼睩,皓齿朱唇。仿佛是画中走出的美人。
尽管不再年轻,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
曾经,这张脸带给她无数的荣光:父母的怜爱,朋友的赞赏,以及女同事们或明或暗的羡慕嫉妒恨。
即便是不怀好意的目光,苏一敏也照单全收,并且觉得这是一种荣耀,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让别人强烈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是的,活在鱼龙混杂的社会,存在感非常重要。不然,你会忘记自己从哪里来,将来又到何处去。
范冰冰说过,经得住多大的赞美,就要受得住多大的诋毁。
话虽如此,来自周围的风言风语多少还是影响了苏一敏现在的生活。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十二点钟,她都会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十分准时,没有多一分钟,没有少一分钟。
短信内容不尽相同,但都不是什么好话,极尽热嘲冷讽之能事。中心思想是:她生就一副天使的容貌,却干着魔鬼的事情。
短信每天一条,天天如此。
前三天,她没有当回事,认为是某个陌生人的恶作剧。第四天,依旧收到同一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她的内心隐隐有了一丝担忧,于是回复:你是谁?想干吗?无不无聊?
对方打了一行字过来:别管我是谁,先了解自己是谁。
苏一敏笑了,回道:你有病吧!
对方说:有病的不是我,是你。作为一个丈夫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你应该遵守妇道,相夫教子。可是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苏一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顿时脸颊发热,有种被当场扒了衣服的感觉。
——神经病!
她懊恼地发出这三个字,“啪”地合上了手机。
但是,那家伙阴魂不散,第五天夜里,短信一如既往地出现在手机上。这次,她没法冷静了,立即拨打过去,要给这人一顿好骂。结果,“嘀”了几声,对方挂掉。
她不甘心,继续拨打。对方果断关机。
该死!
我一定抓住你!
天明以后,她跑到电信公司,想查一查那个可恶的号码。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告诉她,此号已被注销。看来,那家伙退缩了。
她心情大好,上班路上,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谁知,到了晚上,她又收到了与之前内容相似的短信,那家伙换了新号码,继续骚扰。
她一阵沮丧,像是吃了败仗的士兵,提不起半点精神。没来由地,她感到了一种恐惧。半梦半醒间,总有一个邪恶的声音飘荡在耳畔:苏一敏,拿命来!苏一敏,拿命来!
明是索命鬼的声音。
她害怕之极,陷入了深度失眠。
白天的工作和生活一下子紧张起来,总感觉四周布满了雷点,一不留神就会踩到。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她也不像平时那么侃侃而谈了,甚至有些敷衍了事。下课后,再不敢作过多停留,急忙忙回到家里。
这件事情既没有对老公讲,更不会对孩子们讲,不是怕他们担心,而是怕他们多心。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里。
今晚,她早早地关机了,并把手机锁进了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看那个变态还怎么骚扰我?
仍旧睡不踏实。
周围似乎有什么动静,啪嗒一声,像是一个物件掉落在地。
她吓了一跳,打开台灯,蹑手蹑脚下了床,尽量不发出声音,想看看怎么回事。
客厅里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无。
她轻轻叫了声猫咪的名子,那只肥硕的大黑猫“喵”了一声,然后从房间的一角窜出来,在她脚下打起了滚儿。
晕死,纯粹自己吓自己嘛!
她抓了把猫粮撒在地上,接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可乐,一口气灌下去,脑袋顿时清爽了很多。
她走向了卫生间。
洗面台前,有一面大镜子,她从镜子里打量自己。
良久,她露出了一丝苦笑。她想,漂亮的容颜终于带来了甩不掉的烦恼。
——那些讨厌的短信究竟是谁发来的?
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得罪那家伙的,但她深知,那人不会放过她了。
无论上班还是下班,她总感觉有一双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这双眼睛距离自己很近,也许就隐藏在身后的某个转角处。她没有勇气迎上那双眼睛,她怕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
心事重重地钻进被窝,她感到了疲乏,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明天换个新的手机号码吧。她坚定地想。虽然也许摆脱不了跟踪,但起码不用再为短信的事情伤脑筋了。
闭上眼睛打算入睡,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丈夫带着孩子们回乡下老家了,难道提前回来了?
也许吧。她想。
手机关机一天了,他们没办法事先通知,这是有可能的。另外,他们出门的时候比较匆忙,忘记了带钥匙。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安全起见,还是先看一下是谁比较好。
从猫眼里看出去,门外站着一个肥胖且熟悉的身影。
无语!原来是老情人!
他喝得醉醺醺的,借着酒劲儿,破口大骂:“臭女人!烂女人!你害苦了老子!老子今天非做了你不可!给我滚出来——”
她冷笑一声,返身回床。
伴随着污言秽语的咒骂声,她居然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叮咚,门铃又响了。都这时候了,老情人肯定回去了。
那么,按响门铃的人又会是谁呢?
透过猫眼,苏一敏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举着一张照片安静地等候。那张照片勾起了她小时候的一段记忆。
于是,她稍稍敏整理了下仪容,带着一张笑脸打开了门。
“请问你是……谁?”
“我是……我!”对方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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