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候车室
现在是凌晨2:22分,我坐在徐州火车站的第九侯车室里,目光闲置,十分无聊,不免四处张望,看到很多人,他们都不大一样。
在我斜对面坐着的差不多有四五十岁的男子,手倦倦的搭在他的行李箱上,两只略显疲劳的眼睛,看着他那以前特别火而现在特别冷的山寨手机,他盯着屏幕看一会,就微笑一会儿,我想,他可能正回味着老婆对他的涓涓情语,抑或是看他那正上初中的女儿前两天对他的问候。
另一个离我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人,像是一家子,但不像是汉族人,大概其是少数民族。他们站着,并不是没有座位,只是他们不愿坐着,怯生生的站立着望着周遭的一切人和物体,母亲搂着两个孩子,父亲则挽着那位母亲的胳膊,形成了一个自我防卫体系,把这一家人隔绝在这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的一处。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天性对外封闭一般,极少与外界交流,或是我们还不能够与之交流言语。
我应该也算得上有这么一位少数民族的朋友,他是我在常州那段日子里,第二次去我姐姐那里探望,在一家兰州拉面馆里认识的。店铺不大,和大多数兰州拉面馆一样大小,充斥着全国的大街小巷,和“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并称为“中国三大龙头餐饮”。而我的这位朋友就是其中一家拉面馆的老板,那几日我常去他那果腹,大概其也熟络了我的习惯,那日他像往常里一样端着一碗面汤给我,并没有放下汤就离去,而是坐在我的对面,与我闲谈起来。“帅哥!你好!”我先是怔了一下,微笑着回道:“你好!”他边从白色厨师服里面的黑灰色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边说“请请你看看我这个手机,怎么设置成维文”我没听清:“不好意思,没听清,您说的维文?是维吾尔文还是藏文?”他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沾满面粉的五十元面额的人民币,用手指摸着反面右上角那片:“就是这种文字”。我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他的手机,是OPPO的一个产品,我找了找,语言设置里并没有引进藏文或是维吾尔文。我很抱歉的告诉他,他有些失落。不过,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急切的对我说:“我的手机老是卡顿,你看看这是不是坏了?”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全国人民凡是用手机的用户都会有这个疑问,包括我也在内。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再次接过他的手机,因为我不想和他的谈话这么快结束。先是他解了一下锁,看到QQ里弹出新的群消息,该群名称倒是有些趣味,叫做“穆斯林帅哥美女群”,他点开一个语音消息,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显然我听不懂的语言。他很欢喜,迅速的对着麦克回了一堆。回完又递回到我的手中。我滑动几下屏幕,是很卡顿,于是问了他一些问题。例如“恢复出厂设置过没有,是否装了什么手机管家,上次关机是什么时候”,他眼睛闪了一下“没有”“这个,什么没有?”我急切的问。他说“没有关机过”,我尴尬的一笑,“手机当然需要关机了,不然长时间工作肯定会卡的。就像人一样,也要睡觉休息的。”他像是学到了新知识一样,连连点头。我立即重启了他的手机。果然,重启过后流畅许多。令我失望的是,他接过重启之后的手机并没有多看看是否流畅了,而是迅速打开QQ消息去回复那个清脆的女声。那天,我们聊了许多,我还告诉了他许多自己使用手机的心得。不曾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往往的,人们中,交谈是必不可少的语言,没有民族的界限,没有国家的沟壑。从遥远的迷迷茫茫的人群里,轻轻一声:喂!你好!便是足以暖够整个人的心扉,荡涤那尘世的隔阂的灰尘。
随着车站的广播声,当我再抬头的时候,刚才那几位已经不在了,许是乘上车了。我回头的时候,注意到几个人躺在地上。他们并不是乞丐,他们和我一样守候着不知道是凌晨几点的车。他们在地板上睡得恬淡自如,车站里宣嚣的一切都和他们睡觉无关,似乎他们是睡在外面的世界。平日里时常注意观察这些人,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一种敬仰。他们虽然并不高大,但足以让我仰望。
在这不知不觉里,一个时间过来了,我快要上车了,有个人坐在第九侯车室里,写下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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