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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两本书29:四时之诗、既见君子

一周两本书29:四时之诗、既见君子

作者: 萧闲alx | 来源:发表于2018-07-22 20:37 被阅读46次

    四时之诗(蒙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市面上关于古诗词的读物越来越多。专家学者在写,诗词爱好者也在写,而《中国诗词大会》的热播更是为这个热潮添了好几把火。

    书出的多,说明读者买账,大家没事愿意多读读诗,挺好。

    可是类似的书看多了,就会发现同质化的问题很严重。大部分同题材的作品都是按照时间顺序一位位诗人写下来,从王绩到李商隐,用通俗的语言介绍一下诗人的人生经历,然后解读几首代表作。整体构架差不多,看完之后也留不下什么太深的印象。

    今年上半年看过最有意思的诗词读本是《六神磊磊读唐诗》,而下半年一开始就遇到另外一本不错的作品---蒙曼的《四时之诗》。

    蒙曼因为百家讲坛而走红,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专攻隋唐史的历史学者。坦白说,在历史学界她恐怕完全排不上号。但群众基础却是好的没话说,是一个能好好给老百姓讲历史的好老师。

    而《中国诗词大会》则让人们见识到了她另外一面,原来她不仅懂历史,对于古诗词也是颇有研究。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学隋唐史怎么可能绕的过唐诗,陈寅恪先生的《元白诗笺论稿》珠玉在前呢。

    趁热打铁,在教学和录节目之余,蒙曼在喜马拉雅上推出了一个节目,叫做《蒙曼品最美唐诗》,反响还不错。以节目音频为基础,又有了《四时之诗》这本书。

    蒙曼没有按照时间顺序去把唐朝的著名诗人和著名诗作都给捋一遍,而是依着四季变换,随着二十四节气和传统节日,挑选了三十二首诗来讲解。

    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还处在传统的农业社会。春种、夏锄、秋收、冬藏,全都按照自然的节奏,接受老天的安排。没有现代钟表的精确报时,但是,人们知道,春天的一丝和风到了,那是“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夏天的一缕荷香来了,那是“荷风送清香,竹露滴清响”;秋天的一滴露水凝了,那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冬天的一骗雪花飘了,那是“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顺时而动,就是天人合一。

    古人对季节的变化、对节日的情感,真的比今人敏锐太多,也细腻太多。现在我们每天坐在空调房里对着电脑,上下班在车上看着手机,季节变换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已经很模糊。

    古诗词很多都是古人对于生活的感发,所以依着二十四节气和传统节日来读诗词,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心境上会离古人近一点。

    二十四节气用于指导农事,对于古代社会来说用着无比重要的意义。在蒙曼看来,对于古人而言,二十四节气还不仅仅是实用而已。

    假使一年只分四季,那只有四次转变,四次惊喜吧?可一旦化成二十四节气,就有二十四次变化,像二十四声鼓点,一下下敲着人心。

    其实还不止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还分三候。比如雨水的三候是一候櫴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万物萌动,寒露也有三候,一候鸿雁来宾,二候雀入水为蛤,三候菊有黄华。

    先不看诗词,光是二十四节气就让我倾倒了。多好的名字,真不知道是谁取的。

    唐诗有数万首,写节气自然不在少数,那么,怎么选诗就很看作者的功力和眼光了。

    比如清明,我们第一反应应该是都是杜牧的《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蒙曼偏偏选了韩斡的《寒食》(春城无处不飞花)。

    这不是故意显得特立独行,而是因为在唐朝乃至北宋时期,杜牧的诗集中并没有出现这首诗,直到南宋末年,谢枋编《千家诗》,才把它归入杜牧名下。时至今日,仍有很多学者认为,这不是杜牧的作品。这是学术上的理由。更重要的理由是,现在的清明节,本来就包含了古代的上巳节和寒食节,蒙曼选择《寒食》,是希望大家知道,古代其实有过更多的节日。那些今天已经消逝了的节日,也都曾经有过自己的芳华,值得我们记住和珍惜。

    虽然说主要依随二十四节气和传统节日,但蒙曼并未太过呆板,对于现代的一些节日也适当选取了。比如母亲节、建军节、教师节,分别选的是孟郊的《游子吟》、王昌龄的《出塞》、唐玄宗的《经邹鲁祭孔子而叹之》,还是非常贴切的。

    如果说这本书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内容过于拘泥于唐诗。书名是《四时之诗》,并未限定朝代,但蒙曼却把选诗的范围局限于《唐诗三百首》,以至于二十四节气未能写全。

    我很认可她所说的“所有的节气、节日都有诗,但不是所有的节气诗、节日诗都是诗歌”,的确没有必要为了凑齐二十四节气选择一些低品质的诗歌。但别的朝代未必就没有合适的诗,可这些都不在她的视野中,未免有些遗憾啊


    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张定浩)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对于我来说,这句诗一直是与一个女子相关联的,《神雕侠侣》中的那个青衫女子。

    如今写下“既见君子”的,是个中年男子,他倾慕的对象,是那些过去时代的诗人们:曹子建、阮嗣宗、谢宣城、李太白、魏武帝....

    张定浩一直持有一个特别的观点:最积极有成效的阅读,来自于写作。就像他时常会引用物理学家惠勒的话,“要了解一个新的领域,就去写一本关于那个领域的书”。

    张定浩说:写作对我来讲一直都不是一种表达,而只是一种想了解写作对象的欲望。我对于古典诗人抑或现代诗人的了解,完全来自于我试图要就他们写点什么的欲望。这欲望抑或可以称之为爱欲,在柏拉图的意义上。

    对于张定浩而言,这样的写作不是要取悦于同时代人,取悦出版商或影视剧组,也不是要取悦所谓未来。而是要取悦那些曾经的生命,取悦那些影响过你的杰出作家。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封写给过往的“情书”,但永远不会被当事人看到。

    所以这本书不是平日常见的古诗词通俗读本,也不是文学批评考据翻案。张定浩写的非常“随意”,漫游无垠,似乎是想到哪说到哪。虽然散漫,甚至有些不着边际,但到底是诗人慧眼,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惊艳到你。

    比如说谢朓,说起那句“澄江静如练”,这句话究竟何解。

    张定浩是绝对不能接受“江水平静的像白练一样”的解释,这是操持着现代汉语思维来臆测古典文心,把原本“吞吐日月,摘摄星辰”的句子,硬生生糟蹋成小学生初学明喻时的作文。

    要明白“澄江静如练”的好处,且不说联系全篇或作者身世,至少,也要把它和上句放在一起才行。“余霞散成绮”,勾勒的原本是一副动态的场景,“散”是动作,“散成绮”为典型的暗喻。“静如练”作为对句,自当严丝合缝,这一点,深谙声律、于字句千锤百炼的谢朓,如何会搞错?

    这诗句的味道,有时候确实是需要诗人之眼才能看得出来。

    关键还是在于,“静”字何解?

    《说文》里有静字,段玉裁的注里将:“采色详审得其宜谓之静。考工记言画篑之事是也。分布五色,疏密有章,则虽绚烂之极,而无典忍不鲜,是曰静。人心审度得宜,一言一事必求理义之必然,则虽敏劳之极而无纷乱,亦曰静。”这个意思,要比它在现代汉语中的意思丰厚,原来旧时所谓的安静与平静,都要有绚烂和复杂作为底子才好。因为“静”字中尚且有一个“争”字,它是要在世间的绚烂和复杂中奋力争来的。

    所以说,如果“余霞散成绮”堪比人世间可以目睹的绚烂繁华。那么,“澄江静如练”其实只是一种存在心底的相信,相信存在一个更为阔大圆满的宇宙。在那里,一切都不会被毁灭,一切只是从水面静静消失。

    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一句诗,在张定浩的笔下化出了万千气象。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古诗词应该怎么读?

    张定浩提出一般有两种读古诗的方法,并举了个很形象的例子:倘若我们承认文学是一条绵延于一条绵延于时间中的长河,那么对于这条长河中任何一处的水文,我们通常有两种方式接近它。一种是从入海口溯游而上,以近视古,徐中舒考证《涉江采芙蓉》有点类似这种思路,叶嘉莹论汉魏六朝诗,每每以晚唐南宋词作为注解,也是同理。另一种呢,则是先探本源,寻源以竟流。刘师培和俞平伯,基本上取得都是这种路数。

    张定浩自己是比较倾向于第二种方法的,他在书中明言:现代论者当然可以强调读者反应的自由,但同时也一定要明白,若想真正接近那些古典的心性,这样的自由理解全然无用。

    在这里他还专门引用了俞平伯的一段话:你想从《古诗十九首》去懂得《风》《骚》,那是不大容易的事。你必须先耐烦读了《诗经》《楚辞》,然后接下去读《古诗十九首》。哪怕《诗经》《楚辞》还不大懂,《十九首》却会迎刃而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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