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我孤身一人在西安上班,身边没有亲人,没有要好的朋友。
那时我高新区一家单位工作,单位有十几个人,竟只有我一个女生,其余的都是比我大点的男生。
下班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总是在他们报完一连串的大碗面之后,默默的说我要小碗。那段时间总是跟那么一群男孩子走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玩在一起,有时候说着一些无厘头的话。
那时候我总是除了上班,别的时间便无事可做。总是一个人来来又去去形单影只。所以我会在上映一个新电影时,和他们约好一起去看。也会在新年的第一天,找同样孤单的他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有时冬天的周末,也会一起去翠华山滑雪。现在想起来,他们对我的有求必应,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现在也深深感动着我。让我原本清冷的漂泊时光,到处充满温暖。
那段时间也是我最自由最无拘无束的日子,就像一匹漂亮的白马,刚被放出牢笼时一样洒脱自在。
和我关系最好的那个男同事,住的地方和我租的房子很近,他是锡林郭勒人,标准的草原汉子,说是草原汉子又多了几分儒雅和几分书生气。
没事的时候他总是给我们讲他的童年。我天生就有草原情结,每次他说起我总是认真聆听,问题也是最多的一个。记得他说他们小时候淘气,弄了一块狼肉,拿去喂狗,狗凑到跟前一闻,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吓得腿都哆嗦,转身就跑。我当时就觉得好奇怪,狗难道真能闻出来?就算闻出来,也不至于那么害怕吧。同事说狗当然害怕呀,那可是狼肉,你是不知道狼在草原上有多么凶猛,一群狼的叫声晚上能响彻整个草原。让听到的动物毛骨悚然,人们听到也会心惊胆战。
他经常讲起他小时候上学的事情。他们早上去学校特别的早,冬天天还没有亮,他们已经站在学校门口了,然后就把舌头粘在铁门上。我诧异的说:“你说的太夸张了吧,舌头怎么会粘到门上?”他说:“我们那里冬天零下几十度,我们把舌头伸出来舔铁门,就在舔的一瞬间,舌头就冻住了。”我真的想象不出来那种冷。但我能想到在漆黑的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在点点星辰的天空下,在黎明来时最黑暗的时刻,草原上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抽打着有生命的一切。然而有那么一群脸冻的通红,穿着厚重的棉袄的孩子,竟然玩性还是那么大,非要把舌头冻到铁门上。然后又忍着疼痛的把舌头从铁门上撕扯下来。肯定很疼但是和孩子的玩性相比,那点疼自然不算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有时候碰上了,便载我去上班,早上她女朋友站在窗口看我坐上他的车,我伸出胳膊说:“嫂子再见。”一路上经常能碰到洒水车,早上的阳光照在洒水车喷出的雾水上,折射出彩虹,我便嘴里数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真的是彩虹呀,我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讲彩虹的形成,我总是觉得太难以理解,今天见了才算是理解的透透了。”然后就一路跟着洒水车,看“彩虹”,就好像一路繁花相送,那样的有荣耀感。到现在我看见早上的洒水车,有时候也会拉着孩子奔跑着去看“彩虹”。
那时候很少加班,但是有一次不知为什么加班,到了晚上才从单位回家。那天晚上月亮特别的亮,天上的星星就像撒出来的珍珠,明亮的就像高楼上的灯火一样。夜空就如明亮的灯火镶嵌在黑色的丝绒布上,挂的很高。我们走在路上,他说我们一起看星星,我教你看,我诧异的说,你会观天象?他说:“我不是袁天罡,只是小时候看多了,星星都认识我。”他指着星星给我说,在我们草原上这颗星星还会更明亮些,那个星座是会变的。我说:“这你都能记住呀?”他说:“看星星是小时候晚上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没有星星的时候,便会去捉活物,有时候会去打猎。”说着他突然说:“月亮底下今天怎么有那么明亮的一颗星星,你赶快看,说不定是百年难遇的一次星象。”我顺势看过去,月亮底下是有一颗格外大格外明亮的星星,就像一个大灯泡挂在天上,我说:“是不是每天都有呀,只不过你没有注意而已,”“他坚定的说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平时没有那颗星星。”我晚上回家打开电视机,新闻里正在说那颗星星,说是几百年才能出现一次,而且能这么明亮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心里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也对他多了几分崇拜。一直到现在,那晚的星辰就像烙印一直烙在我的心里,在黑夜里我总是能想起那颗月亮旁边,百年一遇的星星。它是那样明亮,正如憨山大师说的一样“月如额上明珠”。
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孤单又温暖的时光,在异乡漂泊的日子是孤独清冷的,而那时候的友谊却是最纯真的,是清冷日子里的点点星辰,让我至今也不能忘却,每每想起也会倍受感动。惟愿身在异乡的孩子们,都收获到最纯真质朴的友谊。
愿一起共事过的同事一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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