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麦穗

        今年端午节正是收麦季，学校放假，我们回老家去看望我的老父亲。前两天打电话，老爸说麦子已经收完了，让我们别过去啦。

        现在农村收麦子也是机械化，麦子快成熟时，就有外地的收割机到村里来收割，一亩地七八十块钱。都说五黄六月龙口里夺食，现在的村民们日子过得富裕了，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听说有收割机开过来了，村子里就有人到大路上拦车（收割机），收割机所到之处，不管是熟透了的小麦，还是未长熟的，在一阵隆隆的机器声中，都不见了踪影。因为不随着大部队收割，剩下一半家，人家开收割机的就干活不划算，就不愿再去了。也就是说，只要村子里有人割开麦子，一般一两天的功夫庄稼地里就见不到麦子的影子啦。

        中午两点多我们回到了村子里，因为知道老爸今天晒麦子，想着或许能帮忙收收麦子。村子里房前屋后，水泥路上，到处晒的是白里透红的小麦粒。小麦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地泛着银光，空气里氤氲的是浸着泥土味的麦子的清香。打了几天硬仗的男人、女人们三五成群的坐在大门口的门楼洞里，聊着笑着——东家麦子收成好，西家的麦子被山猪给糟蹋了。脸上虽有些许疲惫，但眉宇间还是充满收获的喜悦。这就是朴实的农村人，他们不奢望大富大贵，只要有收获，他们是很容易满足的。

        我坐在老家的大门口，帮老爸剪麦穗。这是地头塱边收割机割不到的地方，漏掉的麦子。上午的时候，老爸顶着烈日到地里，一根一根的捡了回来。老爸说，把麦穗剪下来晾干捶捶，又干净又省事。我们在剪麦穗的时候，路过我们家门口的叔叔伯伯总是开玩笑，“闺女，别给他干这活儿，粮食满当当的，还舍不得这几穗麦子……”每每听到这话，我的老父亲总是嘿嘿一笑。每年收庄稼老爸都是这样，总要把犄角圪旯里漏掉的再仔细搜查一遍，做到颗粒归仓。过去我也总说，“爸爸，这粮食咱们又吃不完，你老费这功夫干吗，还不如多休息休息。”老爸总是说，“这庄稼长一年也不容易，咱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扔了吧！”

        其实农村像我老爸他们这代人，都是这样的。他们经历过物质匮乏的年代，填不饱肚子，上不起学。他们知道粮食的可贵，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所以他们养成了勤俭节约好习惯。粮食不能随便浪费，钱财不能随便糟蹋。我懂老爸的心意，所以现在我只是默默地陪老爸做他想做的，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感受到老爸内心的喜悦，也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感到内心的宁静。

        在这个小山村喧闹的夏日的午后，我静静地陪在老父亲的身边，拿着那把黑色的泛着锈色的大铁剪刀，有点笨拙却无比认真剪着麦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