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花园的四月,上映的是“芳菲尽”。月季蔷薇各路爬墙各种绽放,绣球与铁线莲拼了命在比脸大,毛地黄、飞燕草、鸢尾、蓝马遍地摇摆,风车茉莉弯弯绕绕信誓旦旦说要开到7月里去……
“可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吗?
藤小伊已爬过三分有二的拱门,剩下那三分之一让蓝雪徒长高蹿的新枝攀附着,一派绿油油枝繁叶茂的花园拱门景象。此处烦请你暂时忘掉,你看见过的所有花团锦簇的拱门吧!
我搭了梯子爬上拱门,从帽杆儿颠颠上一芽一芽地检索,真就没搜出半粒疑似花苞。莫非又是盲芽?难道又得剪掉?那些绛红透亮的芽尖尖啊,顽强地攒着脑袋在逐光呀,怎舍得咔嚓掉!
该咔嚓的是门口那一排天竺桂。
花工说,天竺桂工程价才20元一棵。良心开发商撒了欢地密密种了一路的廉价货,遮天蔽日长到十多米高。其冠幅之辽阔、枝叶之繁茂,结结实实把万丈光芒给挡在了树枝叶巅上。
鱼儿拉我去她无遮无拦的露台赏月季,颇为土豪地剪下枝头的伊甸园插进瓶瓶罐罐里,说反正剪了都还有几百朵。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拍照发圈晒幸福秀甜蜜。
“你看嘛你看嘛,我拼的邻居的枝桠,插到土头管都没管就开成嘞副样儿!”得瑟得,我恨不能牵根开水管子来帮她浇花。
一路反思着低头往回走,她追了个电话来:“我给说嘛,你那个前院儿就是个阴凉坝儿!”
颠扑不破的真理是——万物生长靠太阳!
难道,我整整一个冬季的辛劳,就眼睁睁变成徒劳?
我翻书照着《一个园丁的一年》,给铁线莲挖过沟沟埋过鸡粪、把月季剪光叶子拉横了枝条、还为姬小菊剃了个大光头、也掐掉了茉莉栀子丁香所有的芽,甚至给鸡蛋花裹了塑料袋。该施的肥都施了、该修的枝都修了、该换的盆都换了,就差像卡雷尔描绘的那样脱下外套给冬青树披上、长裤给松树套上、衬衫给杜鹃穿上、帽子给金鸡菊戴上…….
自认为称得上是一位勤劳的敬业的园丁,静待着四月的春风轻拂、旭阳清照,那藤的灌的伊甸园呀、艾拉绒球啊、亚伯啦、夏夫人呐,还有里昂村庄啦啦啦,他们都会招摇着冲我微笑!
然鹅,整个春天,花儿们都开在鱼儿们的露台阳台花园里去了!
热闹在他们那里,我什么也没有!
“突突突”听花工们在剪草坪,我跑去央他们:“师傅,麻烦帮我修一下枝嘛!”
“那么高,修不到哦。”
“那把这根枝桠砍了嘛!”我指着矮处分枝。
“那么粗,啷个砍哦?”
邻居有电锯,不过,去年他修枝把自己的腿给锯了,那玩意儿粘过血怕是中了邪,还是莫去借。
师傅们渐次围拢到树下,有人手里提着把砍刀......
眼看着院子里青苔地面上露出闪闪光亮,我像喝了超量的“花多多1号”一样,心头那一簇簇一丛丛五颜六色的花花们哟,齐刷刷怒放。
香樟树上那群画眉、喜鹊、点水雀,还有麻雀又在开会了——
“叽叽啾啾!”
“叽叽啾啾叽啾!”
“叽啾叽啾啾啾啾!”
它们是在争相发言声讨我么?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它们说——
“那女的当真喊人来把我们的树砍啦!”
“天竺桂也该匀点阳光,给她脚底下那些花花草草。”
“可惜这一季的花期都过了的嘛。”
“还有下一季,下一年噻!”
“对头,只要有光!”
听嘛,人家喜鹊都说了只要有光,就有希望!来年四月,额们家花园一样能上映“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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