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工作后,我喜欢自己烧开水喝。而我只有烧开水的锅,没有装开水的壶。
有一年夏天,我认为有必要买一个水壶来装凉开水,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嘛,总有一些文艺的情怀,在家里的小桌子上摆上一个应景的水壶,感觉生活的气氛都会别致很多。
要买个什么样的水壶呢?当然是“看上哪个就买哪个啊。”只是我当时的生活很骨感,瘪瘪的钱包还支撑不了随心所欲买一个凉水壶的梦想。眼前生活苟且,心里还老想着诗和远方。这未免也有点可笑吧。
我笑了起来,那为什么不可以是“苟且版的诗和远方”呢?买不了贵的,那就买便宜的嘛。我像一些中年阿姨一样,一家一家超市的去挑选便宜的凉水壶,便宜也有好货,实惠,耐用,美观集各种优点于一身的凉水壶很多。逛了几家超市,有种去相亲的感觉,媒人介绍的对象个个都好,就是自己没有看上。最后,“苟且版的诗和远方”没有实现。
还是不买壶了吧,烧开水的那口锅也是很小清新的呀!水放锅里和放壶里是一样的。买水壶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我依旧每天烧开水喝,偶尔泡泡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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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在网上看见一个“土里土气”的茶水壶,价格也不贵,我便买了下来。
就是一个老式的陶瓷水壶啦,壶身是圆柱体形状,顶上有盖,串着两根铁丝用来提壶,有个略带弧形的出水的嘴,壶内外是白色的瓷,壶外身画着一个年画上那样喜庆的胖宝宝,手拿荷花,骑在一条红色的大鱼身上,壶另一边写着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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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壶真的是“土得古老而普通”,我也说不出来有多喜欢它,毫不犹豫的买回家,更多的是一种缅怀的情结吧。
就像毕淑敏说的那样:“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些结,七缠八绕凝在那里,不断地放射出引起我们的快乐、怀念和其他种种复杂情感的蛛丝。”当我们长大后,看见童年时代的一些物品,总想再次拥有它,再次经历那样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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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童年时期,看见我奶奶使用过这样一个水壶,奶奶不是用壶来盛装茶水,而是用来泡红枣酒。
每年红枣成熟的时候,奶奶就会买回红枣、冰糖和米酒,把它们装进水壶里浸泡。等到红枣米酒泡成之后,奶奶就会把全部红枣捞出来。有一年,奶奶捞红枣的时候正好被我看见。这可不得了啊!平时吃的零食很少,这回眼睛看见有那么多可以吃的红枣,耳朵哪里还听得进奶奶说话“红枣有酒,小孩子不能吃。”
我硬是闹着要吃,奶奶无奈,勉强让我吃了一颗。哇,虽然有浓烈的酒味,但是已经被冰糖的甜味盖过了,红枣非常好吃。我又闹着吃到了第二颗,闹吃第三颗的时候,奶奶哄我“要出去玩一会才可以吃。”我就高兴地玩着玩着把吃红枣的事情给忘记了。
从这以后,我开始关注壶的动态,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我就爬上桌子,拿开壶顶的盖子,朝壶里的酒看看有没有红枣。
终于,看见酒里泡有红枣了,我就像发现宝藏一样,非常的惊喜,同时又不敢弄出声响,把脸靠近壶顶,用鼻子静悄悄地吸进冰糖红枣米酒的味道,然后像是已经吃到了红枣一样心满意足的静悄悄的放好盖子,爬下桌子,离开“现场”。
知道壶里有酒,还有红枣,我还是会“偷偷的”打开盖子看一看,闻一闻。每天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望奶奶快点把红枣捞起来。
然而奶奶用水壶泡红枣米酒的那些年,我只吃过两颗红枣,就是看见奶奶捞红枣的那次。我想奶奶肯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捞红枣,我当然也不敢问奶奶,因为自己“做贼心虚”了嘛。
后来,奶奶年事渐高,不再泡红枣米酒。我也渐渐长大,对越来越多的事情感兴趣。和“酒壶”的故事如过去的日子一样慢慢的淡忘了。
我把新买来的水壶小心翼翼的清洗干净,放在我出租屋的小桌子上。水壶的存在增加了我要清洗它这道工作,朋友看见了也嫌弃它老土,顺便也质疑了我的品味,貌似它的出现“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
这些对我来说重要吗?应该不是很重要吧。重要的应该是每天看见这个水壶,我就会想到童年那段时光,有泡红枣米酒的壶,有很疼爱我的奶奶,有渴望吃到红枣的我,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快乐是有魔力的,想到快乐的时光,眼前的时光也会变得很快乐。快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吧。
毕淑敏的先生从外面捡回一个黑黝黝的旧土缸养金鱼,毕淑敏觉得这个缸丑,和家里的摆设也不协调,于是问先生怎么不买一个透明的有灯的好看的鱼缸。先生回答她说:“我小的时候,我家的院子里就有这样一个缸,里面就养着这样的金鱼和这样的水草……”或许毕淑敏的先生开始没想养金鱼,刚好他看见了那口被丢弃的缸,童年养金鱼的片段浮上脑海,他便捡回缸,还原了童年养金鱼的记忆。他应该也认为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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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不小心把这只“老土水壶”碰烂了几处边边角角,怕碰烂的地方会割到手,今年夏天没有用它装凉开水。可一直不想丢弃它,像这样的水壶网上有很多,新买一个也不会影响追忆旧时光。只是这个水壶陪伴我的这些岁月,是新水壶不曾经历的,还是留着当摆设吧。
很多时候,我们想要的不只是一样具体的实物,更多的是想要一种美好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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