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投稿不过第五篇】

01

 

清明回老家祭祖。到达之后的第二日清晨，刻意早起，想和同行的父母在村子里走一走。

路上我肆意地看着村子的风景和人——

清晨天色微阴，一片灰暗阴霾。直到走到田间小道，目之所及全是碧绿菜地时才看到，远处朝阳的光辉从地平面晕染开来。

村里人都起得很早，而且清晨就已经开始干活，或者在田间或者在村子里车子旁。

四月初春，我们都已换上轻薄一些的春装，样式和色彩都很应景，而他们几乎都穿着棉衣，可能并没有衣服换季的习惯。

没有什么女人化妆，甚至脸上都刻着风吹日晒的痕迹，通红或黝黑。

“有人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02

 

“有人就这样过了一辈子。”我这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本不是说给任何人听

父亲没有听清，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问我说什么。

我回答他，“没什么，就突然觉得，有些人就在这样闭塞的环境里辛苦地过了一辈子，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在多幸福安逸地活着也就罢了，万一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呢？”

“就像咱们经常重温的电影《甲方乙方》里面那个老板，说梦想就是吃苦，结果两个月和黄鼠狼似的吃光了村子里所有的鸡……虽然是搞笑，但确实是这样啊。见识过了流光溢彩的生活，谁还甘心回归最初呢？”

其实我家也就是一个三线城市的中等偏下富裕程度的家庭，父亲说，“可总是有人在过苦日子。”

03

老家有两件事印象深刻，一是村子里实在安静和安逸。

我们是晚上到的，我抬头看见满天的星星，我闭眼，却听不到任何杂音。

包括第二日清晨早起散步，站在菜地中间的土路上，虽然尘土飞扬，但左边是望不到边的绿色菜地，右边亦然。

没有地铁的嘈杂（南京地铁是很吵的），没有人群的吵闹和嬉笑。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陈坤做“行走的力量”活动时说，“当你足够安静时，你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是这样的，倒并没有参透什么，只是觉得安静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听到自己。有一种活着的实感，而不是刷手机的虚妄。

04

老家第二件特别的事是是亲戚的热情和朴实。

虽然奶奶说，“咱们的老家就是那种你能想象到的最穷的农村。”但老姑父绝对当得起“盛情款待”这个词

可能是当地款待客人的习俗，就算是晚饭，桌上也会有四五盘肉，是切好的熟肉。现包的包子、饺子，一壶好酒……一切都不比城里饭店逊色。

后来我才发现，老姑父他们一大家人很少夹菜，主要是在吃主食。大概是舍不得吃，也怕客人吃不饱。

当我抱怨晚饭的菜也是全是肉，好难以下咽时，同行的堂兄和我说，“可这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饭菜了。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他们来城里，我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倾尽所有的热情款待？”

堂兄自答道，“我知道我不会的，我肯定就在饭店随便点些菜便罢了。”之后我安静吃饭再不言语，带着接受馈赠应有的虔诚和感谢。

05

 

因为种种原因，这是我第一次回老家，在我即将大学毕业的二十三岁。

在老家呆了一天，除了三小时路程的疲惫，老家给我的印象是还不错的。

临别时，老姑父对我母亲说，“放假了可以带着闺女回来住几天，住多久都行啊！”给了城里人，我大多会定义为客套，但从老姑父口中说出，我知道他是真心话。

但我心里的回答是，不会住几天的。

对于老家，我并没有久呆的打算。

06

 

村子里节奏很慢，好像一天就应该这样悠闲地度过。

没有热水，冷得没有心情好好洗漱；没有马桶，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觉得麻烦；没有网络，电视只能收到两三个当地台，好像出村就很远。

比我大一岁的一个哥哥已经快要结婚，和邻村的一个女孩儿，然后又是一辈子。

我不是否定这里的生活，毕竟我的老姑父已经九十，他的一生就这么过来了，他的儿女也在这样过活。

只是，我不想就这样过完一生，我不想到了二十五六就必须结婚，我不想觉得村子就很大，我不想每天都灰头土脸。

07

 

我是复试完立刻回家的，在回老家路上我收到了研究生专业第一录取的消息，很开心。开心的是——

收到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时，最重要的人在我身边，充满希望的未来在我眼前。

——那才是我想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