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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里在太原看戏

陈万里在太原看戏

作者: 老的山羊 | 来源:发表于2023-03-02 11:25 被阅读0次

1925年2月21日,陈万里在日记里写道:

“午前赴邮局寄信件毕,折入帽儿巷,首饰店萃荟聚于此。经鼓楼街,杂摄市招数片。太原药铺门前中央,大都悬一木制涂金葫芦,钱铺则挂木制饰金串两副。其茶叶店、杂货店、海味铺之出卖元宵者,必悬一多角形之纸灯,上书“桂花元宵”四字。茶食铺挂四五连缀之小木片十余串,其上刻以物品种类,尤为罕见。至柳巷北口,遇军队约三营,据闻开赴晋南运城方面者。阎亦思逐鹿中原,放弃十年来之门罗主义欤?至中华书局识金君,悉吴县同乡之在太原者有数十人,惜匆匆作客,未能一一握谈耳。遂在桥头街杂购零星物件数种归寓。”

“门罗主义”是1823年,美国总统门罗提出来的,简单地说就是:我不干涉你们的事务,你们也别干涉我的事务。

但是那时,冯玉祥组建了“国民军”,并逐渐占领了察哈尔和绥远两区和京畿附近, 后以三个军分别从东、北、西三个方面包抄山西,山西兵工厂的材料运不进来。为了摆脱困境,山西放弃反直立场,联合直吴(佩孚)、奉张(作霖),共同对付冯玉祥。……

陈万里于1925年2月21日下午,“饭后略事休息,步行至开化市场,游览一周,即赴‘新化舞台’观剧” 。

他的日记中写到:”太原剧场现时演唱者有二,一为二簧班坤角,此则本地梆子男班也。楼上包厢散坐为甲等,每坐四角三分,戏票较北京染票稍小,上贴一分印花。池子中间为乙等,两廊为丙等,兵士居十之八九。时台上田淑贞“祭江”将毕,田淑凤全本“双玉镯”继之。拾镯时,旦角想系灵卿,仅十二三岁,可造材也。刘媒婆为自来香,微嫌过火,梆班演剧,大率如此。郿邬县十二红,嗓己干枯,做派类刘景然。饰刘瑾者,甚平庸。四时十五分,即散戏,归寓休息。回忆郭宝臣演剧“广和楼”时,余方习乱弹,以为秦腔戏不值一顾。后荣儿在“同乐”,夔公极称之,予始赴秦腔班观剧,但终嫌管弦嘈杂,梆鼓喧聒,是以琴去楼空(同乐停演甚久),兴尽意消,歌舞台榭间不复见予踪迹者久矣。今来太原,忽已数日,他乡作客,顿感岑寂,欲藉一时声歌之乐,稍破数日离群之苦,始只身赴剧场,枯坐两小时之久,然所赢得者,惟此连绵不已之旧感而已,噫! ”

“新化舞台”就是“新化茶园”,是个剧院,位于当时的开化市东夹道。

那时的太原戏曲演艺很不发达,“承庆园”里演京剧二簧,为时最久。清朝末年,全国流行京戏。清光绪二十年左右,太原有个“广福班”,既演京剧也演“中路梆子”,是山西最早演唱京剧的班社。其后有“贵福班”(地址在剪子巷)和“洪福班”(地址先在校府营,再到地藏庵,后挪到铁匠巷),光绪末年陆续关闭。清宣统年间,曾宝臣和赵木君在大水巷正式建立了“振兴茶园”,专唱京剧。当时的戏台坐西向东,名角大都从北京约请。辛亥革命后,逐渐不振,难以维持。民国4年(1915年),由曹蔼荪(湖北人,前清后补知县)出资接收,改名为“承庆园”,并将房屋全部翻修,增设楼上包厢,包厢两边为普通座,楼下前几排为上座,后面及两边是平民百姓的座位,戏台改为坐东向西,重新开张,直至太原解放。因为“承庆园”是旧式建筑, 窗小门矮,内部光线昏暗、空气污浊、地面腌脏、座位破旧。

当时太原亦有唱京戏的戏园或影剧院,有的很短时间便关闭,有的则以演电影为主,戏剧为辅。“承庆园”在当时的太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各园所演唱者,以京调为最多,本省的蒲剧、北路、中路、上党、河北蹦蹦等剧次之。

据当时的记载:各园票价,除有特别名角,及其他情形外,大概以承庆园为最高,计包厢五元,甲票五角,乙票三角,丙票一角五分。鸣盛楼包厢三元,甲票四角,乙票二角五,丙票一角。新化茶园包厢二元,甲票三角,乙票二角,丙票一角。

日记里所提“染漂”,就是票据。染费开票是一种原始凭证,是会计记账的一个票据,外形是普通纸张。

陈万里所提《祭江》,是京剧剧目。早年的京剧往往连演《别宫》和《祭江》两折,统称《别宫·祭江》。内容大约为:三国时关羽、张飞死后,刘备一心报仇,执意攻打东吴,结果大败,逃到白帝城。当时其夫人孙尚香于几年前被周瑜设计,假说孙母患病,诳孙尚香回东吴。《别宫》的内容,孙夫人一直思念刘备,时时打听他的消息。这一日宫娥来报,说刘备在白帝城宴驾,孙夫人于悲痛中决定到江边去祭奠。行前,孙夫人身穿孝服向母亲告别,孙母却以“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限来时各一边”为由阻止女儿前去。孙夫人与母亲发生争执,甚至以死表达自己要祭奠的决心,母亲无奈,只得答应了她。孙夫人与母亲的告别就是诀别,而母亲所担心的也正是女儿去而不归,所以才想方设法阻止她。《祭江》的内容,孙夫人来到江边,祭奠丈夫,哭数刘备不朽的功绩和悲惨的结局。她打算投江自尽,随夫君而去,但又舍不得年迈的老母,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在东吴苦守无益,最后还是毅然投江殉夫而死。

万里先生提到的《法门寺》,则是秦腔传统本戏。别名《双玉镯》《宋巧娇告状》《双娇奇缘》《提赵廉》等,前些日子我专门写过并发了有关该剧的文章,此处不再细说。

还有一说,提到《双镯记》虽是秦腔剧目,但又名《双母记》、《比翼鸟》。剧情梗概是说,妯娌甄娘与乔娘皆寡,各精心抚子。兄弟二人同窗,各偷回玉镯一只,甄娘知而责子令还原主;乔娘见物奖子。二人长成,甄娘之子得中状元;乔娘之子杀人入狱。行刑之日,乔子求吃母乳,咬掉其母奶乳,乔娘痛怨自己纵子之过。

但从陈万里先生日记对剧情与角色刘媒婆、刘瑾的描述,当天演出的显然是《法门寺》“双镯记”。

陈万里先生所目睹:剧院两廊丙等座位上基本坐满兵士观看戏曲,可知当时,阎锡山为了自保,在军备以及兵力部署方面已经多有准备,这些兵士就是明证。嗣后,阎锡山参与了军阀混战。抵御冯玉祥的进攻,又积极参与“中原大战”……

当天晚上,万里先生到东校尉营,参加了旧友老乡等人的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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