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正月,我还留在武汉,没有回家。父母敦促好些次,我才迟缓缓地归类行李,收拾冰箱,安顿好家里的猫。极不情愿的回了家。我回去老家,遇到了我旧识的一只牛。它的皮肤皲裂,眼鼻间有厚厚白色毛,沾满了因呼吸产生的露珠。在世的奶奶告诉我:“这头牛已经老了,没有太多的生命力,不能行走太远的距离,也不能驼起沉重的犁。”年少时,我和牛的关系很好,故而看到他苍老,眼神涣散慈祥,一是有些心疼,二是有些感叹时光的黏稠,能够把生命磨得迟钝。
今年,我也很迟钝。
雪下到中午我才知道武汉的元旦下雪了,稿子石沉大海了我才知道我写的东西没人看了,吉他放在墙角蒙了灰才把它擦擦,却再也无法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你走了很久,才发现你是真的走了。我所理解的生活是,经常晴空万里,总是波澜壮阔,偶尔憋出个雷蹦子。而现实却是,经常阴雨连绵,总是措手不及,偶尔放个久违的晴。
生活,总归不是很容易的。
我突然醒过来,望着四周壁垒,武汉的高楼里某处的毛坯是三代人血汗钱给我攒下的起点,出门有光谷拥堵的人群和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打着领带穿着西服跑完一场主持,穿梭在茫茫人群,心里也怀揣着一个关于成长和北上广的梦。
偶尔,我也梦回村上春树。
“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偶尔,我也梦回冷兵器战场。
“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偶尔,我也幻想爱情,偶尔我也酒后莽撞,太早地表达爱意。然而宿醉以后,我依旧要在凌晨出发,黄昏归来,难得遇见,知难而退。
我也期待爱情,两个人为了一个点去在这个城市里荡漾一番,清早一同出门囫囵一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豆浆淌进胸膛催化关于梦想的力量,冬日的某个黑夜窝在沙发里看一部长长的纪录片,怀揣着远行和西藏,然后和你一起主持完我们的婚礼。
可基友总说,成年人的爱情里,是要有混泥土的。
没有混泥土,你说的都是些上层建筑。
母亲说,混泥土要你自己来搅,粗沙得你自己磨细。
我想了想,可去他妈的爱情吧,我先去搬砖,再找姑娘。
此刻,我的猫正和他的情人腻在窝儿里,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告诉它它是很幸福的,它喵了一声,慵懒地望着我。年轻嘛,不该疲惫,我还要拖着万丈豪情,去迎接更浩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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