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影吗

昨天入手了北岛的《城门开》。

第一章节写光与影。

“半夜醒来，看见我的鞋在移动，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巨轮突然闯进窗户；玻璃上出现陌生人的脸；逆光中的树林着起大火……”

看到这里我眼前的幻影也似乎在打开。

那时读书似乎是没有作业的。放学回家，生火做饭，伴食喂猪，吆喝鸡鸭上笼。天空由明亮到灰蓝，由灰蓝到蓝黑，一直到最后一点亮光消失，星星挂上天幕，爸爸妈妈回家了，锄头扁担上带着泥草。

灯是普及了，但是是不怎么开的。黄晕的光似乎受不了夜的寒气，闪闪烁烁，明明暗暗。就是这如豆的灯光，父母也舍不得，一吃过饭，就赶我们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开着。有人说，在黑暗中，眼睛会更大，瞳孔也更大更漂亮。一到夜幕降临，那时小村庄一座座矮屋里，该是有多少道明亮的闪烁的眼光与从窗格漏进来的月色交汇成一支支小夜曲啊。

我透着蚊帐，看着窗户的的一方明亮。看见有一条长蛇竖在眼前，再过一会儿，它蜿蜒游动起来。我害怕起来，揉揉眼睛，看向蚊帐的另一边。一会儿那里也有一条长长的细线，细线又变成长蛇，越来越粗，越来越长，张开大口，向我扑来。我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脸。可那光透过被子照进来，变成了一个个持尖刀的小人，恶狠狠地插向我脖子……

我再也受不了，拉开了系在床边的开关绳子。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亮的，蚊帐静静地垂着，什么也没有，厨房里响起还在弄猪草的妈妈妈妈的声音。我熄了灯，含着眼泪躺下，秋菩萨保佑虫子小人不再来找我。

无数个晚上，我就这样沉沉睡去。

很奇怪，不知道哪一天起，透过蚊帐看着明月装饰的窗子，没有有虫子没有小人，没有转圈的长车，没有绿帽子红脸的怪物。闭上眼睛我就睡了。

“每个孩子天生都有很多幻觉，这幻觉和光与影，和想象的空间，甚至和身体状态都有关系。”

当我闭上眼睛就睡了，我开始进入成人世界了。

当我进入成人世界了，我的眼前没有了光与影的奇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