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没有工作,也没有娶老婆。在我看来,这两者成为了他所有的幸和不幸。
30多岁了,终日里游荡在他人的菜园和鱼塘周边晃悠,成为了菜园主和鱼塘主的关注点。晌午时分,叔叔就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来,把这两条鱼杀杀洗洗,多漂亮的鲫鱼,熬个鱼汤一准美味。”话说完,叔叔就会把两条一手掌长的两条鱼儿往水池里一放,倒不如说叫我做鱼汤,倒不如说显摆给我看,他自己就随手拿起菜刀,收拾起了杀鱼和洗鱼去了,很快又占领了厨房,一副大厨的样子,我很快成了配角,悄悄的去多加了一点米,我知道,他要在这儿一起吃饭了。
等我淘好米时,叔叔鱼也下锅了,已经顺手洗菜起来。
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很快能尝到他的厨艺了,奶白的鱼塘,上面飘上几个翠绿的葱花,看着让人食欲大增,叔叔的饭量不大,鱼和菜大都给我们吃了,在终年尝不到肉食的年代,就是一顿特别丰盛的午餐了。看着我们兄妹几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叔叔的脸上乐开了花。
总是这样的情况,午饭过去,常常有父亲的好友串门来,半杯茶水没喝完,就轻声跟我父亲说,谁家的鱼塘笼子里鱼少了几条,还有菜园子的菜给人溜达过了。
父亲便不说话,顺手拿出一包大前门,悄悄的递过去,“这烟拿去,多买的。”
村上的村支书常常也会常常上门来,给我叔叔介绍活计。看队上的灌溉水泵,偏偏叔叔马虎,不是水闸放水弄错了地方,就是烧坏了水泵皮带。一次叫上叔叔去看小学校的大门,叔叔喜欢孩子,常常留孩子在值班室,成了小孩子逃学的庇护能手,那个孩子想逃出学校,简单的一个借口,叔叔马上说,“去吧去吧”。这可遭到了家长的投诉,还有校长的不悦,很快,叔叔被辞退了。
于是,叔叔继续满村庄的溜达,这可把村支书愁坏了,三天两头的,那家狗被当成野狗逮住杀了腌肉,或者谁家的鸡蛋就会消失不见。看到村支书,叔叔还好客的很,“马上过节,我这儿还有半条狗腿你拿去。”常常把支书吓住了。
“别别,你自个留住吧,我有事先走。”一溜烟,支书也消失了。
满村庄的溜达,叔叔显然对大队的情况十分熟悉,这可把流窜的货郎担、收破烂怔住了,因为叔叔会跟着他们,还特别的热情,邻村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货郎担来过后几天,谁家门口的衣服不见了,谁家的公鸡不见了,在我们村上。这样的情况极少出现。
东村的和我家远亲,常常在门口的草窝里放上两个鸡蛋。
鱼塘主就常常的在鱼笼子旁边放个小笼子,里面放上几条鱼,路上见到叔叔。
“今天要去镇上,有空帮我看看河道栅栏。”这是一道横亘于河道中间竹枝和竹篾编成拦鱼的装置,偶尔会有大机帆船经过的时候,螺旋桨会损坏栅栏,就要通过人通过岸边的装置将栅栏降下来,机帆船过去,又要及时的提起,防止鱼游走。每当这种时分,叔叔可就赚大发了,一不小心就在鱼塘小屋呆上一天,自个在小屋做饭就用,晚上还来到我家,丢下几条鱼,“吃不掉的话,杀了洗干净敷点盐,明天不会坏”。
一来二去,支书高兴了,“有空也得村上再来转转”,显然,叔叔成了不领工资的巡逻队员了。
那几年,叔叔成了大家公认的先进形象,只是总是口口相传,从来没有出现在村委门口的红榜上。
不过,每年过节的时候,总有支书带人左手右手提着东西送上门来,当然还有不少其他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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