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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短篇《暖风》(上)

科幻短篇《暖风》(上)

作者: LLMN | 来源:发表于2019-09-27 14:13 被阅读0次

    入夏的北京本应闷热得让人发狂,但现在,不穿着厚厚的秋装,那股冷意绝对让你寸步难行,街角小馆里正在喝酒的俄罗斯军人,嘴里喷着二锅头独特的香气,对着小口抿着青岛啤酒的美国大兵,吹嘘着自己北极圈特训的种种夸张事迹。

        天津汉沽港,航母公园里观光用的基辅号,本来修复得不错的船体,在美国第三舰队的包围下瑟瑟发抖,基辅号上的游客对着停靠在汉沽的第三舰队不断拍照,航母公园旁美军的临时基地里,基地主官抱怨着中方不讲究,明明说好特运的啤酒和香烟居然被扣在海港了,中方联络员笑着应和着,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口,边上法国的联络员美滋滋的欣赏着来自本国的礼物。

        北京原来拥挤的马路上,此时除了零星的民用车,更多的是各种各样是坦克、装甲车和地面武装,各个高楼楼顶,密密麻麻的竖立着无数的火箭弹,这些冰冷的铁疙瘩,对着的方向千奇百怪,但它们的归处其实是一样的……向上。

        那里,是一片漆黑。

        如果站在北京市内,不管是几点几分,那么你抬头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偶尔扫过的强光探照灯,也在向上飞了550米后被一堵黑色的墙拦下。

        既然在市内看不出什么,那么就让我们把眼睛垂直拉起,就拉到3万米的高空好了,在那里俯视地球,人造光源绚丽璀璨,但1.641万平方公里的北京市,却不能为这绚丽贡献一丝色彩。

        一个半径12千米,厚度350米的巨大铁饼,悬浮在北京市550米的高空之上,将整个北京、廊坊,部分天津和河北的地区笼罩其下。  姑且称这个黑色的铁饼为飞碟或者UFO吧,不过钱俊文更喜欢叫它太阳伞。

        这个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厚重的UFO,不管它是用什么技术做到的悬浮,但其恐怖的质量本应对环境和地球造成可怕的灾难,可现在,除了遮蔽阳光,它本身却没有对环境造成其他影响。

        钱俊文斜靠在大巴车窗上,眼睛慵懒的瞟着窗外,手中的安全手册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看的次数实在太多,就算不去刻意的背诵也记成了本能。

        车窗外,各色灯箱招牌一排排向后掠去,对比三年前那逃难似的场景,钱俊文感到好笑,人啊,还真是驱利的生物,就算明知道全世界一半以上的核弹对着这里,但花钱没有节制的各国军队还是把商人们吸引过来。

        大巴缓缓停下,钱俊文拍了拍脸颊,心下却颇为市侩的想着最近略有回升的房价,也不知道自己的工资和补贴,能不能买一栋三年前想都不敢想的小别墅回来。

        收拾下心情,钱俊文起身拿起自己的随身挎包,又习惯的帮着一个德国女科学家从行李架上卸下一个大皮箱,这名五十多岁的瘦弱女科学家是少有几个不会讲英文的,钱俊文也不知道她是研究什么方的,反正自从坐上这班大巴车后,他总是微笑着帮她搬下箱子。

        女科学家用手指玩弄着红白相间的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对钱俊杰露出感谢的微笑,而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

       “艾尔莎?” 

      钱俊文轻轻叫了一声,虽然钱俊文不会德语,但名字介绍这种东西并不需要语言基础,几个月的同路下来,艾尔莎也能说一句“谢谢俊文”或者“俊文谢谢”。

        听到钱俊文的呼唤,艾尔莎目光空洞的看向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就像最沉寂的湖水一般。

        就在钱俊文开始担心的时候,艾尔莎打破了沉默,声音略带沙哑的说了一句“谢谢”,双手撑着前座的靠背费力的站了起来,然后踉跄两步走出座位。

        “艾尔莎?”  钱俊文语气担忧的看着艾尔莎,艾尔莎却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提起那个颇为沉重的黑皮箱子。

        钱俊文赶忙想要过去帮忙,艾尔莎却是对他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容,便这么双手提着箱子走下大巴。

        钱俊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瞎担心什么呢?估计是研究依然没什么进展,有些颓废了吧?

       天上这个巨大的飞碟是三年前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

        三年前的一个夏夜,当一架想要降落北京首都机场的飞机表示看不到地标时,人们才忽然发现,天空,不知何时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填满了。

       第一时间,整个北京开始了疯狂的疏散,军队开始密集的调动起来,一时间,全世界都陷入了疯狂。

        文字、灯光、音乐、震动以及人类已经掌握的所有波段全部反复试验,但这明显高科技造物的飞碟却没有任何回应,它只是以每小时0.77米的速度缓慢自转。     

      当110发导弹横空而来,淡紫色的防护力场却隔绝了一切伤害后,为了避免更激进的行动,全世界联合起来开始对飞碟展开了研究。 

      钱俊文作为象形文字的领域权威,也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这场全球狂欢中。

        任何一个稍有科学常识的人都会告诉你,我们在宇宙中并不孤独,人类也幻想过外星人会以何种形态与我们交流。

       看着天空中的黑暗,钱俊文一阵苦笑,是啊,谁也没想过,这明显是智慧生物造物的东西,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什么也不做,除了让北京的动植物大片死去以及日益下降的温度,这飞碟什么都没做过。

        递上自己的通行证,仿佛永远精力无限的特种兵们认真的检查着,钱俊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年多的时间,关于头顶的东西,所有人依旧一无所知,大部分的科学家其实都已经放弃了,科技代差太大,就像猿人不可能打开紧锁的车门一样,他们也理解不了这飞碟的一丝一毫,如果能像原始人一样用石头砸开窗子还好,那淡紫色的能量力场却隔绝了一切,人类也从原始人直接降级为微生物级别。

        很多科学家其实都已经放弃了,因为能做的东西如山,但基本全都是猜测,除了可测量的体积一类,其他都是不确定,包括这飞碟的重量,钱俊文都看过不下50篇有理有据的论文,每日在猜测和束手无策中度过,其实支撑大部分人的,只不过是一份执念罢了。

        但这些特种兵,却依旧每天坚守岗位,从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工作一样。

        摇了摇头,钱俊文目光扫到右侧,那里艾尔莎正满脸紧张的跟边检特种兵说着什么,但那名年轻的特种兵却是不断摇头,一直用德语跟艾尔莎说着什么,他手中的枪已经若有若无的指向了艾尔莎。

        钱俊文皱了皱眉,思考着是不是要去帮帮忙,虽然他不知道艾尔莎那个黑皮箱子里装得是什么仪器,但他对边检的人员的认真也是不以为然,大家都是科学家,谁还能搞什么恐怖袭击?

        这想法还没收起,剧烈的轰鸣和闪光充斥了钱俊文的一切感官……

        感受着久违的阳光,钱俊文慢慢翻弄着手边的资料,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飞碟表面那些纵横的纹理上找出“意义”。

       虽然钱俊文一直觉得这工作毫无意义,那种纹理一看就是天然的而非后天加工,但首席科学团却认为,以这飞碟的技术层面来看,外表的光滑度完全可以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外星人”却选择留下各种痕迹,那么这种痕迹一定代表了什么。 

      两年多的研究下来,钱俊杰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一句,这些痕迹毫无意义,但他依旧被强行留下来,有鉴于这工作补贴很高,而且也不耽误钱俊文的其他研究,他也就没怎么强烈表达过退出的意愿。

        “等会在看,先吃饭吧。”

       妻子张敏温柔的声音响起,钱俊文抬头看去,年近五旬,即使保养得再好,这一阵的奔波照顾也让妻子看上去憔悴不少。

       拉过餐桌,张敏放下几个保温饭盒,两素一荤外加一份鸡汤,钱俊文靠坐在病床上缓缓吃了起来。

        “调查结果出来了,艾尔莎好像是被某些反外星文明的反对者威胁了。”

        钱俊文小口喝了口汤,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张敏掖了掖丈夫身后的枕头,继续说道。

        “好像是反对者绑架了艾尔莎的女儿,逼她带炸弹去炸掉飞碟。”

        “咳咳……” 

      钱俊文被妻子的话逗噎了,咳了两声伸手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这些反对者还真是……别说那个小炸弹能造成多大破坏,三年了,我们连靠近那个飞碟都做不到,最近半年连升空靠近的实验都停了,怎么炸飞碟啊?呵呵。” 

      妻子却没什么想笑的心思,语气担忧的说道。

       “现在国外有好多游行,都是喊着用核弹炸了这个飞碟,而且最近针对科学家亲人的恐怖袭击越来越多……” 

      摆了摆手打断了妻子的话,钱俊文颇觉无趣的说道。

        “那些叫嚣着用核弹的,也不想想我们国家会不会答应,恐怖袭击……真是无聊又没用的东西。” 

      推开没吃几口的米饭,钱俊文向后仰靠,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

       “艾尔莎我虽然不是多了解,但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是真正的科学家,即使被威胁真的想要去炸那个太阳伞,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嗯……你看看这个。” 

      钱俊文将他刚刚在看的资料递给了妻子,张敏伸手接过,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这个是艾尔莎的研究报告,因为已经证明了这个报告是错误的,所以就跟很多我的研究报告一样被丢在一边,你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吗?” 

      张敏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

        “我只是个跳舞的,你这大科学家让我看这个,我能看出来什么。” 

      钱俊文失笑出声,笑着说道。

       “都说了,我不是科学家,哎……算了,看了这个报告我才知道,艾尔莎是光谱方面的专家,她研究出一种光谱仪,本来她打算用这个仪器解析各种光在太阳伞上的变化,但是你看看这里,她提交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钱俊文手指点着资料上的一张图表,那里纵横交错的画着各种线,还有各种波形变化,非专业人士看上去绝对一头雾水。 

      摇了摇头,钱俊文接着说道。

        “这个是艾尔莎用红外线做光谱测试时的一组数据,这组数据有一个明显波动变化,这个变化艾尔莎猜测是一种距离的波形冲突,也就是说,看上去一整块的太阳伞底部,其实有一个地方是凹进去的。” 

      张敏皱着秀眉看了看,旋即放弃,放下资料给丈夫收拾起来,嘴里无所谓的嘟囔着。

       “我那看得懂这东西,大科学家你慢慢研究吧。” 

      钱俊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拿起资料看了起来,既然妻子没兴趣听,那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艾尔莎这份报告最开始提交上去时,其实是引起很大轰动的,经年的研究下来,能有数据支撑的研究屈指可数,艾尔莎是知名科学家,学术造假这种事根本没被纳入考虑范围,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寻找“凹点”行动开始了。

       可惜,经过数月努力,不管是激光测距,人眼寻找还是各种测试全部无功而返,各种海量的仪器,巨量的金钱和人力物力全部打了水漂。

        最后的结果,只能归咎于仪器数据错误,艾尔莎这份研究报告也被丢到了一边,虽然艾尔莎坚持自己的仪器没有问题,但这时已经没人再愿意听她的了。

        钱俊文放下手中的资料,又想起了艾尔莎那张总是显得很疲惫的脸,他还记得艾尔莎第一次发现后对他兴奋解说的场景,虽然他不懂德语,但钱俊文能感觉到,艾尔莎对自己的发现异常开心。

       “Tür……Durchgang……”  嘴里念叨着,这是那次艾尔莎跟他演讲时重复最多的两个词语,这词语的意思后来钱俊文也打听过了,是门和通道的意思,也许……艾尔莎认为她找到了通往飞碟内部的门和通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钱俊文看向窗外,那里,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横贯天际,仿佛巨大的黑色城墙凌空而立,又宛若神明的府邸端坐天穹,但终究,这不是人类可以触碰的存在。

       阳光的长时间隔绝,导致整个北京的气温一日比一日更低,甚至全球变暖速度都莫名其妙的降低了一些,才入秋而已,钱俊文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抬头看了看强射灯下依旧黑得阴沉的飞碟,钱俊文紧了紧帽子上的束带。

        景山公园现在已经完全被防卫化改造了,钱俊文此时站在“北京城南北中轴线”的铜牌旁边,心中不免唏嘘,看着外国士兵嘻嘻哈哈喝着高度酒的样子,钱俊文心下却闪过一丝悲伤,有些同情这些在这个时代被逼着驻军北京的外国部队,因为全世界都知道,北京城内安放着15颗战略氢弹,一旦头顶上的飞碟有什么异动,北京这座古都肯定最先化为废土,而这之上的生灵,也将一同成为第一批血祭的对象。

       对比着外国部队的醉生梦死,解放军依旧精神饱满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不论巡逻还是搬运物资一类的工作全部一丝不苟,完全无法想象这些年轻人大部分已经三年没见过太阳了。

        踢了踢脚下的铜牌,钱俊文迈步踏了上去,几个巡逻过来的解放军战士对他报以友好的笑容,他也伸出手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随即阴冷的寒气让他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抬头看了看无边的黑暗,钱俊文跺了跺脚下的铜牌,这里,就是艾尔莎最后一次做实验的地方,从这里回去后,艾尔莎一个星期都没进入过中心区域,再次申请进入中心区域,便是带着自制炸弹的时候了。  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吐出的热气迅速化为袅袅白烟,钱俊文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寻找着,随即放弃。

       静。

       突如其来的静。

        察觉不对,是因为钱俊文被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吓了一跳,仔细听来,原本吵杂的各种声音突然全部消失,甚至风声或者其他自然非自然的声音也全部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只有钱俊文自己一个声源一样,以至于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无比清晰。

       愕然四望,钱俊文发现身边吵杂的人群此时不见了,他吓得弓起身子四下张望,景山公园上,除了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的痕迹了。

       眨眼间,钱俊文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脚下的触感一瞬间而已,变成了一种外软内硬的材质,踩上去有些像是水泥地面上普了一层泡沫板。

       突如其来的变化险些将钱俊文吓得惊叫,但变化却是一波波的不断袭来。

        绝对的黑暗跟突如其来的静一样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眨眼,四周被青红色的光包围了,眯了下眼睛,钱俊文很快便适应过来。

       钱俊文目瞪口呆的望着左右,他,被震撼了……

       此时,他正站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向上看,那里一片黑暗看不到头,左右宽度大概20米左右,组成通道墙壁的材质非常光滑,光滑的像是玻璃一样,而那玻璃下面,是无数静止的……生物。

        是的,无数的生物,人类,昆虫,动物……无数人类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就好像他们被时间静止一样,钱俊文颤抖着靠近左侧的墙壁,那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一脸享受的闭着眼睛,仿佛在听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一样,他左上方,一只孟加拉虎做出扑击的姿势,可它前方,只有几只静止的昆虫和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

       “这是什么……”

       钱俊文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在墙壁上,不是想象的冰冷,相反还有明显的温热传来,钱俊文看向另一侧的墙壁,那里同样是无数生物静止的混杂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各种生物充斥着两侧的墙壁,钱俊文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眼睛陷进了那些栩栩如生的各种生物里。

        突然,钱俊文整个人僵住了,在他面前两米的墙壁里,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那里。  那是一个年近五旬却风韵犹存的妇人,姣好的身材凹凸有致,那是常年坚持训练的结果,高高挽起的头发一丝不乱,身上的舞蹈服有些旧了,但看上去确是无比合体。

        这个人,是钱俊文的妻子,张敏。

        妻子此时单手过顶,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微微弓着的小腿,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这个表情钱俊文非常熟悉,这是妻子平时给学生上课时经常有的样子,但此时,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妻子……这是被外星人绑架了?那么我……是不是也要被关进这个墙里了?

        钱俊文疯狂的捶打墙壁,嘴里无意识的咒骂着,他也不知道到底在骂谁,但是一系列的遭遇让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过了许久,钱俊文半跪在地,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他的心情勉强平复了一些,但身体已经有些脱力了,闭着眼睛,钱俊文试图在混乱的脑袋里理出一个思路。

       靠坐在墙壁上,钱俊文狠狠将羽绒服扒开,双手狠狠扯了一把衣领,好像这样能让他更好呼吸一样,过度刺激下脑袋有些充血,嘴唇也干燥起来,嗓子里面好像有一团火,但现在,想要喝杯水,怕是一种奢望吧……

        暖暖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一股熟悉的气息伴随着温热的湿气一并传来,抬眼看去,那里,一件熟悉的事物出现在视野里。

      一件他非常非常熟悉的事物。

      一个中号的银色保温杯,常年累月的使用,让这保温杯看上去有些旧了,但毕竟是花了大价钱的高级货,即使用了十多年,保温效果依旧很好。

      钱俊文还记得,这是结婚十周年时,妻子送给他的礼物,作为经常到处跑的象形文字专家,没什么比这个礼物更贴心了,所以钱俊文一直将这保温杯保持的很好。

      此时,一双熟悉的白嫩小手,捧着这熟悉的保温杯,杯里还泡着熟悉的枸杞,钱俊文有些木然地微微抬起了头,一张青春明媚的笑脸出现在他视野里。

      “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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