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巨星

上篇

一

恒星的生命阶段一般可分为分子云，主序星，红巨星和白矮星。

在宇宙之中，物质受到万有引力作用而相互聚集，又由于相互作用而相互排斥。在一颗恒星之中，与万有引力相平衡的力主要是由其内核的氢元素发生核聚变产生的向外扩展的力。这种力的保持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而随着恒星中心氢燃料的减少，其能量供应随之减少，恒星也逐渐失去平衡。

在它完全失衡之前，恒星的表面温度下降, 体积变大，大到能够逐渐吞噬星系中的其他行星；像一个饥不择食的人，不放过每一点可能的食物。

然后，恒星中与万有引力相博弈的扩张力完全落败，开始坍缩，温度急剧下降，光芒逐渐消失，变成一颗白矮星。(有的恒星会坍缩成黑洞)

对于一个恒星系而言，当它的恒星变成了矮星的时候，这个星系再无可能承载生命。

我们的故事发生在非常非常遥远的未来，那个时候，太阳系的结构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位于中心的太阳已经进入了晚年，变成了一颗红巨星，人类以及地球仍然存在。

由于太阳风和温度的影响，地球向阳的一面已经无法继续居住，人类为了生存，必须随时向背阳的一面转移。相比过去，人们的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在人类社会中, 贫富差距仍然存在，然而却没有人对此抱有怨言。因为上层阶级所面临的危险和压力并不比下层人民更少。经济完全由政府控制，所有的行动都是按照计划进行。

在大自然的压迫之下，没有人拥有多余的自由。

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在公元21世纪之后，科技的进步相比过去，逐渐变慢，人类文明的发展重心在工业革命时期主要落在科学技术上，到30世纪又逐渐回到了哲学和文学。这样过了千百年，直到某一天，时空科技的突破，让科学的发展再一次产生爆发。

物理学和数学是非常神奇的两门科学，一些可知的物质在一起相互作用表现出明显的规律性，一些不可知的，甚至无法准确探测的物质在一起也表现出明显的规律性。后一种情况曾让科学家非常苦恼。不可知的，完全混乱的物质在一起居然能表现出明确的规律，它们符合概率和统计力学的描述，并且在特定的实验中表现出特定的现象。科学家们无法忽视这种情况，却又不能把它们并入传统的物理学，因而把这些现象以及相关的一切划分到了一个新的物理学，命名为“量子物理”。

随着实验仪器和技术的进步，人们开始逐渐探明了这些“不确定性”背后的原理，运用激光技术，科学家偶然打开了坍缩在微观粒子中的高维时空。通过能量的聚集，能够短时间内使得缩在微小尺度的时空产生扩张，允许一些别的粒子通过。

随着进一步人力物力的投入，科学家能够同时打开两个相互连接的通道，在一端投入粒子，并在另一端成功捕获它。

在过去的观测中，这被称为“量子隧穿效应”，如今人们掌握了它的原理。

通过时空门的粒子，实际上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并从这个空间里面再回到原来的空间。这样，在原空间的观测中，将会出现一种“穿墙而过”的神奇现象。而且，这中间几乎没有时间间隔。

随着不断提高的投入，越来越多的技术突破得以实现，能够实现穿越的物质的尺寸，从最初的粒子，变成一颗黄豆，变成一个茶杯，然后再变成一张桌子，一个人。

然而，随着穿越的物质体积的扩大，更多的问题也出现了，那个用来转移的高维空间（后文中简称为“过渡空间”），并不是风平浪静的，而是不停地出现波动和涨落，就像水池中不停落下石头一样。对于较小的穿越物质，有时能够避开这些时空涨落，而当人们用一张桌子进行实验时，却在接收端发现这张桌子缺少了一只桌腿，在断口处呈现一种焦灼状，像是被一个滚烫的夹爪夹住边缘然后猛地扯断。没有人知道那空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空间科学的发展，最开始被用来做物流，随着越来越多的进步，它渐渐被用作一种交通工具。然而，为了抵抗转移空间中的时空涨落，人们必须在过渡空间中放置一种特殊的设备——时空维持器，它在转移空间中能够产生力场，与时空涨落相互作用，阻止在虫洞附近产生的时空涨落，才能避开涨落带来的危险，保证人员的安全。它的单程开销非常昂贵，因此只供上层阶级和军队以及特殊人员使用。

二

人类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搜索太阳系外的宜居星球，并寄希望它能够作为太阳坍缩后的移居地。目前已经观测到的宜居行星包括船帆座HD85512B，天秤座格利泽581g，天鹅座开普勒22b，天龙座开普勒10c等等，这些星球都具有和地球相类似的重力常数和平均温度，然而，有的行星所在的恒星系的寿命短于太阳系，有的行星具有极昼和极夜的极端气候。因此，在筛选之后，只剩下开普勒22b这一个迁徙方案。它与地球的距离约为600光年。

在地球空间站中，政府大会如期召开，这一次例行会议中将要讨论的是迁徙计划的可行性，首先发言的是本次计划的提出者，军方代表勒克姆少将。

“目前我们面临的困难不需要我再做说明了吧？”

他指了指屏幕中的太阳的数值模拟，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5秒钟后，他放下了文件，抬起头继续说道。

“我们的计划，就是迁徙到开普勒22b，先派先遣部队前往，开辟道路，然后后续部队和工作队跟上，在那里清除障碍，建立我们新的家园。”

停顿了5秒钟，见没有人提出意见，少将继续说道

“过去由于距离的限制，我们无法实现如此长距离的迁移，而现在，得益于空间科技的进步，我们可以直接利用传送门，从过渡空间抵达目的地，这是本次计划成功实施的基础…”

这时，有人提出发言，来自科学院的李景鹏教授

“目前来说，空间科技的传送技术应用，只能在短距离，也就是太阳系或者更短的尺度上才能确保准确，过渡空间中存在不确定的时空涨落，它们会影响一切形式的测距或标定，因此，对于长距离传送，无法保证其精确性，而对于600光年这样长的距离，偏差可能会非常大。”

“偏差预计会有多大？”少将问道。

“就目前的技术来说，可能有20到50光年”教授回答道。

“还可以承受，而且技术进步一刻也没有停止，误差会逐渐减少的，对吧？”少将的语气没有变化。

5秒钟之后，有人提出发言，来自文史研究院的卡捷琳娜教授。

“我想问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将要迁徙的星球具有适合我们生存的条件，那就意味着也可能有别的物种在上面存在，或者已经存在了很久了对吧？”

“据探测，开普勒22b上面存在类似大型哺乳动物活动的痕迹，而且不止一种”科学院的一名研究员补充到。

“那么我们的迁徙，就意味着要占领它们的生存空间，掠夺它们的资源，把那里变成我们的殖民地，这种事情，历史已经反复告诉我们，它是不正确的。”卡捷琳娜说到。

“呵！”勒克姆轻笑了一声，他没有意料到这种问题。

“那里的物种都是一些诸如牛羊之类的牲畜，或者是野兽，我明白这么做有点像侵略，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现在也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少将面色中露出了一丝怒气，他随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卫生部代表何茗提出发言

“虽然开普勒行星具有和地球相似的环境参数，但是也仅仅是相似而不是相同，我们人体的生理结构是和地球环境长期适应的，到了别的行星长期生存后，经过时间的推移，这些环境参数的细微差池会产生堆积，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们人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误差堆积，生理会产生怎样的变化，都无法确定。”

此时，另一位军方代表提出发言，星舰舰队长刘云凛大校

“我提出几个值得考虑的点，第一，开普勒行星具有和地球相似的生态环境，而且它存在的历史也不短，既然地球能够孕育出我们人类这样的智慧生物，那么不能排除它们也有智慧生物。第二，假如存在智慧生物，它们也可能具有武装力量，不可能拱手把行星让给我们，势必会有一场大战。第三，虽然在观测中没有发现这种文明，但是也有可能是它们事先做好了隐蔽，600光年的长距离探测不可能像卫星导航那样清晰，隐蔽非常容易。第四、我们的太阳变成红巨星在宇宙中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现象，它们可能早已猜到这种可能性，并做好了准备，此外，假使我们的舰队开赴目标，由于定位误差的原因，如前面那位教授所说，我们在末段可能还需要几十年的航行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们就是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面，它们有充足的时间备战。第六、今年来由于国际环境缓和，大家都在担心太阳的事情，军费一减再减，武装力量发展逐渐减缓。而现在突然要让我们面临前所未有的敌人，武装力量的重整也是需要考虑的，此外，如前面那位女教授所说，我们未必站在正义的一方，如何号召人民来支持我们，也是一个问题。”

“…那我们就更应该加紧准备…”少将的眼神逐渐暗淡。

三

第二次会议不久后召开，勒克姆少将首先发言，

“上一次会议中提出的问题我依次做个回答”

少将整理了一下衣袖，正色道。

“第一，关于穿越定位的误差问题，我们的应对方案是，在舰队上携带完整的时空设备，在到达目标点之后就地重新开启时空门，在目标星系周围再次定位后实施跳跃，这样可以节约时间，重新定位的精度也能明显提高，星舰所需的物资和能源部分可以在跳跃点附近的星体中获取，部分可以从地球这边传送过去。”

“第二，关于目标星球的环境参数和地球不完全等同的问题，我们的应对方案是，先在目标星球的近地轨道建立空间站，在空间站上建立合适的生存环境，然后逐步改善目标星球的环境条件，待到合适的时候再进行迁移。”

“第三、关于潜在威胁的问题，就目前观测而言，没有发现类似地球上面的城市这样的结构在目标星球之上，假如它们是一种能够和我们抗衡的文明的话，应该具有相对现代化的居住条件，然而现在观测的结果是，全都是原始的森林和河流。那么我们现在的武器设置就足以解决问题，事实上，我认为单纯的激光武器就足够了。”

“第四、关于道义的问题，我想说的是，我们首先是生物，然后才是人，一种生物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或许在这样的生存压迫之下我们的力量和条件还不足以支撑我们所设想的伟大而高尚的人格……”

许久之后,科学院发言人李景鹏教授发言

“打断一下, 我想要提出一个新的方案, 我们科学院一直有一种理论, 最近的研究发现它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教授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教授。

“基于时空技术的进步,我们提出一种假设, 既然红巨星的出现是由于太阳内部的燃料耗尽, 那么我们能不能利用时空技术,从内部将新的燃料补充从而让太阳复活呢?”

……会议室开始议论纷纷

“简直天方夜谭!”有的人小声说。

……

李教授继续说道

“在开始详细说明方案计划之前, 我需要先介绍一下关于空间技术的一些细节,  时空具有一定的不平度, 每一层时空的不平度不同, 如果不考虑涨落的话, 我们所处的时空的这一部分,它的不平度要显著高于过渡空间的不平度, 这也是早期没有助推设备时, 时空跳跃能够实现的基础, 即不平度梯度.”

短时间的停顿后,李教授继续说

“我们可以寻找一片不平度大于太阳附近空间的区域,在那里寻找一种富含氢的行星, 然后在它的中心激发虫洞,让它穿越到过渡空间来,同时在太阳中心激发虫洞,虫洞的另一端在过渡空间与之前的虫洞相重合,这样,在不平度梯度的驱动之下, 燃料行星将会直接进入到太阳的中心,补充它所缺少的氢燃料”

……

“这样,如果成功的话,太阳就将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体积变小,地球轨道也能够逐渐恢复到过去的状态.一切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此时，军方刘云凛大校提出疑问

“打扰一下，仍然有几个问题，第一，太阳所需的燃料是否能够恰好被行星所补充？在物质属性上面是否能够对应得刚刚好？第二，太阳燃料的需求量应该不少，如果要使其恢复如初，想必就需要质量非常大的富含氢的行星，这样的行星如何去寻找？第三，在转移的过程中，一定还有非常多的技术难题，这些困难都有把握能够突破吗？”

提问结束后，会场陷入一片寂静。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教授再次发言

“太阳所需的燃料大部分就是离子态的氢，而富含氢的行星上面大多是气态氢气或者同位素固体，这些物质在进入太阳核心的环境后因为高温高压的条件，会发生反应，电离或者升华，然后转变为太阳所需的燃料形式，因为在那样的特殊条件之下，只有离子氢是允许存在的一种形式，第二，富含氢的行星数量不少，在我们太阳系附近不难找到，关键在于如何寻找符合质量条件的行星，我相信这将比寻找一个类似地球的宜居星球要容易得多。第三，关于技术困难的问题，最初我们的科学家提出这个假设的时候，确实是困难重重，但是进过了多年的技术进步，一部分困难已经不难解决，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困难一定会逐步得到解决的。”

讲完后，教授低下头，就座。

会场上又开始议论纷纷，这一次，一部分的声音对此方案表示了赞同。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后，主持人发起了投票，结果显示。迁徙计划的票率为38%，补充计划得票率为40%，其余票数均为弃权。记名投票的结果显示在了大屏幕上。投票结果中，迁徙计划的票数大都来自军方和政界高官，它们票数的权重较大，而补充计划的票数则来自文化界、科学院和人民代表。

经过进一步的研讨后，会议宣布结果。

补充计划优先实施，期限为100年，若到期无法达到理想的结果，则无条件开始执行迁徙计划。

在此后的60年时间间隔中，人类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工程，在过渡空间建立了可供长期工作的空间站，在太阳系临近的一个恒星系找到了合适的气态行星。这颗行星的质量和目前状态的太阳质量相当，为了达到准确，人类派遣了星舰逐步将陨石和别的星球上的物质投入到这颗行星中，最终使它达到了计算得出的准确质量。

为了能够实现时空转移，必须在这颗行星的正中央打开时空门，让物质向内坍缩，为此，人类在其上钻出深度达到核心的孔穴，作为高能激光激发虫洞的通道。

由于人类不断向此行星投放物质，使得它的质量发生变化，它的公转轨道也相应发生了改变，轨道不断缩小。

行星转移过程可以概括为，在行星中央打开通往过渡空间的虫洞，同时在过渡空间打开通向太阳中心的虫洞，让位于过渡空间的两个端口相接，从而让行星直接转移到太阳的中心。

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它涉及到非常复杂，且非常多的技术细节。

负责本次计划的是佟一中将，他是科学院的高材生，在上学期间，几乎每一门课都是第一名，在参加工作后，又因为表现优良，被推荐进入军校进修，参加各种各样的交流活动。

离开军校后，佟一又进入远航舰队，随队进行了环太阳系的航行，完成了无数次探测任务。

他的军衔一路顺风地提升到了大校级别，成为远航舰队的一名舰长。

然而，他的晋升之路遇到了第一个瓶颈。

在那个时代，仅仅通过考试和演练取得优异成绩，加上常规任务的完成，所能得到的最高职位就是大校级别。要想再一次提升，必须要有重大的功勋才行。

任何的不良记录，都可能会断送他的晋升之路。

然而，机会总是不期而至，在一次任务中，佟一的星舰所在的舰队在经过一片宇宙空间时，意外发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虫洞，它处在一颗暗星的背面，没有被舰载探测器发现。当同行的一艘星舰绕过这颗暗星时，正好撞入了虫洞的引力井，并在力场的作用下失去了控制，向虫洞中心坠落。在千钧一发之际，佟一指挥他的星舰径直向着失控的星舰飞去。在临近虫洞之时，他的星舰也几乎失去控制，然而，在危急关头，他们采用手动调整发动机喷口方向的方法，驾驶着星舰撞向了队友的舰体，并一直加力直到将队友推离危险空域。

这件事情不仅拯救了一艘星舰和舰上人员，在危险区域中，失控星舰还记录了非常多的观测数据，这些数据对科学研究有着相当大的价值。

因为这一件事情，佟一成功晋升成为了少将。

从少将到中将的晋升，则是因为冥王星行动的成功。

在地球上曾经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瘟疫，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这种病毒是人类从未见过的一种病毒，任何医疗手段对其都无能为力。人在感染它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在患病的过程中也能够进行一般的工作和生活。然而，经过大约半年的时间后，患者会突然发病，病毒几乎能够在短短3天的时间内带走患者的生命。身体素质较强者能够支撑到5天的时间，但没有人能够痊愈生存。

为了救治这些病人，政府部门专门斥资在近地轨道建立了一座空间站用于患者的隔离和治疗，地球上所有工作场所和街道都安装了综合探测仪，这种探测仪能够通过热成像检测行人的体温，然后对体温异常者进行进一步检测。经过综合分析，探测仪能够在5秒钟之内判断出目标是否染病，普通人在被判断为染病之后不久就会被无人机或者智能警察引导到附近的传送站，传送至近地轨道空间站。

经过长时期的调查和研究，特效药物始终没能成功研发，所有人的生活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在无数的尝试都失败了之后，人们开始尝试从民间进行探访，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医务人员从一位道医的话中得到了一些启发，那个老医生说，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平衡，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违背这个规律，只要你发现了一个不安分的妖物，那么在这世间一定存在着能够降伏它的另一种物质，待到二者合一之时，也即尘埃落定之时。

那时的地球，一半处在太阳的炙烤之中，另一半布满人类的聚居地，而两个半球日夜交替，人们不停地搬家，从一个半球搬到另一个半球。地球上绝大部分物质都已被探知，采集药物的人员也从未停止对可能的新型药物的探索和研究，对于“万物相生相克”理论的信奉者，只能假设这个缺失的另一半不在地球上。

那么会在哪里呢？

首先，这个病毒所对应物质应该不是无机物，而是一种具有生命的物质，人们最先想到的是某种草药，然而地球上基本都被找遍了，这种假设暂时可以搁置。其次，可能也是某种病毒，两者放在一起，所谓以毒攻毒，负负得正。

为了验证这种假设，医务人员利用从癌症患者身上提取的肿瘤细胞进行培养增殖，然后用这种病毒对这些细胞进行侵染，再把这个混合体投入到现有的病毒库中与各种各样的病毒进行接触实验。但结果仍然不令人满意。

最后，人们开始大胆猜测，相比人类的病毒库，太阳系中还有一个自然的病毒库，那就是冥王星。人们计划派遣星舰携带冷冻的病毒去到冥王星，让此种病毒与冥王星上面的病毒进行接触实验，以期达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于是，佟一的舰队接到了这次冥王星的任务，携带成千上万的病毒样本，在冥王星上着陆。

冥王星又名“阎王星”，或地狱之星，其上的景观，俨然一副地狱的景象。火星的表面是一种单调的岩石色，若非有什么特别的情愫，火星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什么奇怪之处，而冥王星上面却泛出血红和青紫的色彩，好像是无数的生命曾在这里挣扎，最后消逝，让任何临近的观测者毛骨悚然。

佟一的星舰在冥王星上着陆之后，他立即打开货舱，释放出成千上万个携带地球病毒的机器人并启动程序，让它们开始执行任务。随后关闭舱门，和其他星舰一起起飞离开这个地面，进入冥王星的近地轨道绕星飞行。

没有人想在这上面停留哪怕多一秒钟。

机器人按照预设的程序，进入岩层下方的冰穴，找到冷冻的病原体，用加热器将其加热到活化的温度后尝试与地球病毒样本进行融合。如此反复。

在星舰上的视野中，机器人在星球上先是一个点，然后扩展成一个不规则圆，然后逐步扩大。

在冥王星的景观之下，星舰上的佟一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在死亡面前的渺小。

不久后，一台机器人发出了完成信号，佟一以及队友立即前往信号所在地，检查了机器人的记录。

携带地球病毒的一块生物体组织，在引入了一种新的病毒之后，其上的病毒全部消失不见，这个生物体组织恢复到了侵染前的状态，各项指标都符合“痊愈”的标准。毫无疑问，那个道医所说的话得到了证实，任务完成了。

他们搜集了一部分同种病毒，在飞船上冷冻后带回了地球。

地球的科研人员对这种病毒进行培养繁殖，经过一定的实验验证后，立马就投入了使用。很快便平息了疫情。

佟一晋升为中将。

……

四

本次任务，即拯救太阳行动，是佟一面临的又一个关键任务，完成了它，意味着佟一将有可能晋升为上将，并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

在行星转移的过程中，需要控制行星空间虫洞和太阳中心虫洞在同一时间打开，这个同时性，是在考虑了不同空间，时空涨落，信号时滞等等所有因素的影响之下的严格同步。在过渡空间中，由于两个虫洞端口在时空中由人工维持在了严格相同的位置，因此，如果两个端口打开存在时间差，那么端口打开所导致的时空扭曲，就会让原本重合的两端口产生分离，燃料行星将会流入过渡空间，不能进入太阳，而太阳也将流入过渡空间，带来灾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佟一身着军装，庄严地站在总指挥室中央。

语音播报器不断传来声音。

“时空维持器运行正常！”

“太阳端口矫正正常！”

“行星端口正常”

“所有系统正常，请首长指示！”

……

“开始！”佟一发出指令。

“倒计时5，4，3，2，1”

“虫洞激光器能量最大化”

“时空维持器启动”

“太阳端口启动”

“行星端口启动”

播报员一字一句地播报着语音信号。

……

控制室灯光忽然变成了红色，警报声响起。

“滴,滴,滴”

……

“端口对接失败”

“重复，端口对接失败”

“端口启动时差为0.024飞秒”

“端口出现时空扭曲”

“检测到高能质量流冲击”

“执行前端失去信号，端口时空维持器失去控制”

……

“快关闭虫洞”佟一发出指令。

“是！”操作员回答

“报错，时空维持器没有应答！”

“先关行星那边的！”佟一脸上的汗水滴落在了键盘之上。

“是！”

燃料行星周围的激光束，在接到指令后逐渐关闭，多束贯穿星体的光柱逐渐暗淡，然后消失。时空维持器关闭，行星中央的虫洞在失去维持的能量后，也收缩至关闭。

太阳正逐渐向内坍缩，中央的质量不断涌入过渡空间，将周围的设施冲击得粉碎。

“将时空维持器击毁！”佟一再次下达指令

控制室众人看向他。

“没有部署武器”一名操作员回答。

“用开启端口的激光，瞄准时空维持器开火！”佟一几乎失去理智。

“是！”操作员开始操作。

几秒钟后，时空维持器在高能激光的聚集作用之下，化作灰烬。

……

“伤亡情况如何？”佟一脸色苍白，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操作员。

“没有人员伤亡，负责前端执行的全都是智能设备。”操作员一边查阅报告，一边说着。

佟一松了一口气。

“由于冲击流的作用，过渡空间位于目标虫洞周围的相关设备全部损毁。”操作员继续说道。

“燃料行星质量损失约五分之一，星体结构已经破碎, 太阳质量损失……”

“目前还没计算出。”

佟一没有再说话。

为了为本次任务做准备，人类穿越了太阳系，耗费了60年，倾尽人力和物力。

到此，60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新闻媒体保持着对本次任务的现场直播，地球上每家每户的电视和网络都能观看直播。

直到任务开始之前，佟一保持着一种精神焕发，气宇轩昂的身姿。现在，几乎在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10岁。

“指挥部来电！”操作员说道。

“请讲”佟一回答。

“佟将军，你被停职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