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冷拉着脸瞅着院里的男女,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郭龙龙,你还有脸在这里嚎丧着假哭,你配吗!你妈这回是真的死了,这可算是称了你们的心了。一个个的,装什么大尾巴狼。人活着的时候,这个嫌摊,那个厌弃。鼓动着自己的妇人,见天的在院里指桑骂槐、冷嘲热讽的咒人。以为庄里的人都聋着哩嘛,自己把良心放在胸口好好的把一下,你们家那些碎鬼都是杂长大的。”
郭二龙委屈的回嘴道:“张叔,咱哥几个平时都在外地打工呢!实在是顾不上我妈的身体,你看,这一家老小七八口人呢,光靠种粮食,是糊不了口的。孩子们慢慢都长大了,上起学来很费钱的。这不由咱们四兄弟的媳妇,轮流着照顾父母,看养孩子,可没你说的那么差劲玄乎。”张叔没理这个软蛋货,每次跟个娘娘腔似的耳根子软趴趴,一点儿男人样都没有。自己啥主也做不了,就爱当墙头草。怪不得经常挨媳妇打,连儿女都看不起他。还老爱哭鼻子,心思重的很,老觉得人人跟他过不去。现在跟在老大揽的工程后面当小工,挣着有些低三下四的钱,自然要向着他说话。
可庄里人不管这些,谁家出了什么状况,基本都是门清。能劝住的就说一嘴,帮衬帮衬。有那生冷不进、软硬不吃的犟头,就都躲的远远的,好给浓墨重彩的添上一笔,那是最好。不然搬个凳子,攒堆堆的晒太阳,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传闲话的意义,不就是要到各自的嘴里流转,经过添油加醋的炉火锤炼以及不同味道的唾沫星子洗礼,必定能让所有人满意。只要一想起那恶心的口气味道,准能与十恶不赦的这家人立即挂钩。就为了这抹不去的反胃,一定要将吐不出来的五味杂陈零售出去。不然的话,这脏脏的玩意,实在是非常影响睡眠。
张叔一天睡三小时,基本上是在早上八九点的样子。然后就精神抖擞的拿着个卷了刃的镰刀,到各家门口处转悠。有时候是追着谝闲传,但这是为自己更隐蔽的听门缝找借口。人老了,总得找个活的滋润的目标不是。有追求才能有理想,有理想就会有梦想,有梦想了,自然就能挤出各种闲空来。这不,随着日积月累的各种家长里短积攒的多了,他老人家发现自己越来越有话语权了。乡亲们睡觉的时候,总是要绕着院子里外的多走好几圈。以便确认实在是没有什么人了,才赶紧插好大门栓,急个哧哧的紧跑着躺进被窝里。说情话都得压着嗓子,怕这老张头使什么烂招在哪里猫着呢!
怪癖一旦上瘾,就连八匹马也拉不回去了。张叔觉得自己一贯做着匡扶正义的善事,所以管起村民来六亲不认,肯定底气十足。因为他掌着各家不为外人道的小秘密,只要谁敢顶嘴,他必定会说个时间或者一个词语,那家马上闭嘴,任由他猖狂发飙。今天的老郭家,一窝子伪君子。在外人跟前装的像像的,可关起门来,那是往死了整的各种恶心做活。儿子让他妈赶紧脱孽了对了,这样对所有亲人都好。别整天歪在床上让人侍候,动不动就说浑身骨头疼、胃疼、心脏不舒服,哭着求儿子儿媳把自己送到县医院救治。可眼泪哭的枕巾都湿透了不说,还得挣扎着起床给人家提水做饭,不然连口吃食都混不上。一个比一个心硬,一个比一个会推脱。把父母的房产院子一平分,老人就成了没财产的多余,鸡嫌狗不爱的。今天扔到老大家,明天退回老二家,老三为了躲麻烦,直接绝情不相认。老四热心拾掇来,看能不能再敲出些棺材板的钱。真是连续剧都不带这么演的人间惨烈,可人家依然机关算计,乐在其中。
现在父母都入土了,把攒了一辈子的钱给老张了。让他好好帮助庄里的穷苦人,别让这些黑心鬼在祸害人了。可郭家四兄弟把老张告了,说不把存折吐出来,就跟他拼命。老张说,他才不怕呢,你们这些个败类,想在庄里臭到底,就尽管上来。别在大门口丢人现眼的唱戏,自己没有老的时候,一帮小崽子都现学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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