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拿出那幅照片,不,那应该是一幅画,一幅还未命名的画,只不过是被拍成了照片,看着看着,鲜艳的色彩慢慢跳跃起来……,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晓明老师,一位来自江西的资教老师,一位华师美术系毕业的研究生。
这幅画是他送的。
资教三年,我们一起同事三年,他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对事业的执着和对绘画的热爱。用晓明自己的话说,是对绘画着了魔,完全被控制了思想。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一如我当年爱上文学创作一样。
他上美术课,也很特殊,总是先选好一幅画,拿到课堂上让学生从不同的角度去欣赏,学生可以站在窗边,也可以站在门边,去发现、体会绘画中的“美”,晓明一边提示一边总结,然后带学生去校园观察周围的山水,最后才教学生怎样绘画、怎样修改。所以一学期下来,学生最多能画四、五幅,但这并不妨碍学生喜欢他的课。
课堂上,衣着干净而整洁的他,认真负责,与其他老师没什么区别,只是太年轻了,不像老师,更像一位学生,可我更想不到华泰投资公司为他举办过画展,他的画被收藏过、拍卖过。
你在他乡还好吗?后来,市教研室组织美术公开课竞赛活动,他同样去讲了一节美术欣赏课,结果可想而知——优秀奖。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按公开课的要求和评分标准去讲?他说:“相对教绘画技巧来说,我觉得教学生去发现美、欣赏美更重要。”我终于看到了他执着的一面,正如他的个性签名:人的成熟,在于找回童年时代对待游戏的那种严肃认真的态度。
课余,他习惯性地走进画室,在画架前调兵遣将,为所欲为……,教育站的会议室、学校的保管室、小镇上租用的民房都曾是他的画室。有时我走进他的画室,一看就是半天。大学时,我曾选修过一年的美术课,画布、调色板、各种颜料都是我熟悉的。偶尔也有老师在课间走进他的画室,看一会儿,然后走出来,摇了摇头,说,画得不太像。其实只要在美术院校呆上几个月,谁都可以画得像。他的创作并不像照相机那样纪录眼前的一切,而是用自己的眼睛追随对象轮廓的起伏转折,甚至放弃边界分明的轮廓线,代之比较含蓄的过渡,能够轻而易举地表现出他所确实看见的事物。或许是受印象派画家的影响,他对造型漠视,他关心的是色彩的层次关系,周围环境的层次关系,所以云、风、雾常常出现在画中,给人流动的感觉,并表现出事物的幻觉真实感。比如那幅《山看人·风景肖像》,整幅画全是流动的线条和小黑点,我想,山看人,也许真就是一些小黑点。
不过,从他的组画《忽视三部曲》中可以看出,他已将更多的目光投向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关注我们的社会。
三年来,他几乎没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也一样,因为那三年我总是教毕业班,所以总是看到他在周末选定路线,背着画架,带着相机,去集镇采风、去小摊收集民间工艺品、去景点拍照、去深山绘画,他始终在不断地积累中,只是不明白有好山好水好风景的地方,为什么总被人侵占、破坏?
三年后,他回到江西,我去了一所小学,从此联系少了,不过我相信,他已站在新的高度,拥有更开阔的视野,回首走过的路,一定会重新检点行装,认准方向,开始新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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