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见过一个杀手,冷酷又温柔。
02
刚参加完同学聚会的我扶着墙忍受胃里不停翻滚的波涛,脱下鞋子拎在手里走入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这条路我走过无数遍,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没一次发生过意外。
不过这次仿佛与我作对,带着酒气的黑色身影自墙边窜了出来,手上的匕首闪着银亮的光。
我不带犹豫,转头就跑,连胃里的不适都被忽略了去。我气的想骂娘,紧咬着唇只知道一直往远处跑,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逐渐重合成大片黑暗,心跳鼓动耳膜,在提醒我体力不支。我缓下来,呼出口气,闭眼等待死亡。
常规被打破,一声枪响穿破耳膜。
我本能的蹲下抱头,惊慌的看着一边突然跪倒在地上,还拿着刀的人。大概是只想要打劫的,只不过自己的命先交了出去。我愣在原地靠墙,身后的墙壁不停从身上汲取温暖,直到手脚冰凉,一双锃亮皮鞋停在我面前。
他蹲着握起我的脚踝,脚底已经流血,被路上的小石子划烂的,不用看都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那人温柔的用带有茧的手为我贴上创可贴,擦的我脚踝痒,声音很低。
“嘘,我想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心跳声震耳欲聋,我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03
我第二次遇见他,是在路边拥挤的酒吧里,被朋友拉来的我端着柠檬水,坐在吧台前看着朋友们蹦的正嗨。我在灯红酒绿的酒吧内格格不入,直到看见了他,我差点没认出来他。
解开的两颗衬衫扣子散乱在他颈侧,连带着若隐若现的口红印,似乎还喷了点红色发胶,银色的十字架耳钉在他白嫩耳垂上,穿的随性又洒脱,有小混混的样子。当然,是帅气的小混混。他和人交谈时目光扫到了我,便点点头辞别了旁边的大波浪女郎,穿过一群玩的正欢的人向我走来。
或许是怕我听不清他说话,他凑近了我耳边温声问我怎么在这里。我双手捧着柠檬水抿了口,脸有点热,应是朋友拽来的。我小声问他这次又有什么任务,他略显狡黠的眨眨眼。
“这怎么能告诉你,小姐?”
“好吧。”
我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表示无妨,他温柔目光又落在我脚踝上,挑眉问我伤怎么样了。我说还不错,走路不太疼了。
“美丽的缘分。”
我想一定是酒吧里的灯太过昏暗,不然他眼睛怎么会这么亮。
“再见。”
“再见。”
04
我和他第三次见面不是偶遇,我做了他的同事,算半个意外。
不过是靠着足够细心,未出席过的脸和他的渊源而已。BOSS在那日的小巷等到我,他说,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足够透明,不引人注意,能混迹于鱼龙混杂之间。
他说他会为我安排一个搭档,一个救过我的人。
我想到是他了,于是我不管不顾的应了。
我想见到他。
经过培训,我成为了一个杀手,主要负责在酒会上窃取情报。靠这张化了妆就和原来天壤之别的脸。
和他见面时他正面无表情的踩着一个人的脸,脚底碾了又碾,连嫌弃也不加掩饰。等我靠近之后警觉地侧低下头,看见是我后仍然波澜不惊。他似乎总是独自行动,组织把我派去和他一组。两人面对着沉默良久,他终于伸出手来。我细细看他圆润指尖,伸手和他相握。
“代号,枪手。”
“玫瑰。”
枪与玫瑰。
我们合作的很好,仿佛生来就有这样的默契一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我靠着良好的皮囊做了很大改变。我开始抽烟,在锁骨处纹了一小朵玫瑰,在各种酒会上窃取情报。
他看不惯我抽烟,美名其曰对身体不好。任务前拿走了我指尖拿着的烟卷,只是皱了皱眉。我好笑的凑近他,仰视他,然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在碰到他喉结前散去。
他说他要带我走,去一个不用提心吊胆用性命做担保的地方。我嗤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哪有回头的道理。
但是我答应了。我们去执行组织派发的最后一个S级任务。
05
那真的是最后一个任务。对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以俄罗斯转盘的游戏来决定人命的去留。
“等到零点,我会完好无损的出来。等我。”
“好。”
我在门口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烟灰落在高跟鞋尖,我耐心十足的弯腰擦掉。
门内各种嘈杂声响,门外安静的能听到里面的怒骂打斗,还有几声警告的枪鸣。我没进去,他命令我的。
零点三十分,他没出来,给我回应的是最后一声入肉枪响,然后一切都安静了。我用鞋底碾灭最后一根掉落在地上的烟蒂,一个人回了总部。
啧。我咂嘴,这次的烟怪苦的。
“…骗子。”
枪手最后一次任务。难度:S级。任务失败。
6
我倚着冰冷墙面,突然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
当时他见惯了这些血腥场景,哪里还会惧怕这些。于是他无奈又好笑的在一旁,看我抱着马桶一边哭一边吐的昏天黑地,足足一个小时。
因为不争气的腿麻了,他背我回了卧室。一路上晃晃悠悠,他听我无厘头的骂骂咧咧笑得开心。不是一般的累,我迷迷糊糊的骂娘,声音越来越小,临昏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冷淡轻声说的。
“这世上哪有极致的黑与白。”
嘁。要这样说的话,那他就处在灰色地带。
回忆结束,眼角隐约冒了点泪花,我眨眨眼,把泪花憋回去,吸了吸鼻子吹着晚风慢慢的走。
该死的。脚麻了,只能自己走。
07
又是半年,这半年内我推脱掉所有搭档的请求,一个人执行任务。练枪练得双臂发麻,便索性不去再碰,转为精致方便的蝴蝶刀,手割破了好几次都想不起贴个创可贴,仔细想想,这种事大多都是他提醒我来着。
我接到了S级任务,和那次的一样。
我把左轮手枪拍在桌上,指尖一推,那手枪便滑向桌子对面。我点燃一根烟,吐出一个烟圈,抬手示意对方先来。
对面的人笑得令人作呕,然后他对着脑袋扣动扳机。空枪,他将手枪滑回我这边。
我甩出蝴蝶刀,直直钉在桌面上。另手摁灭了烟蒂,拿起那把左轮手枪,起身绕过桌子。
“很完美的伪装。”
“你怎么发现的?”
“滑动速度。”
“你……”
“嘘——”
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指尖轻抵在人唇上,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那把左轮手枪,我上了五发子弹。”
“你竟敢?!”
“他当时就是这么死的吧。”
“什么…?”
“收尸体的人给你换了枪,对吧?”
“您违反了游戏规则。”我笑。
他空洞眼神里尽是恐惧和不可置信,我抿唇,扯了扯嘴角,笑得风情万种。
“砰!”
鲜血溅在眼角,像极了手上的红色指甲油。我长呼口气,离开了这个让我不适的地方。带着他的尸体,还有他提前写好的遗书。我拆开那封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叫我走到光下。
08
我见过一个杀手,冷酷又温柔。
文/黎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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