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笔下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离开牢靠的职业和地位、抛妻弃子、不念及美满家庭,全然不顾周遭的世界以及世人各色的眼光。为追求自己的理想,身处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受着贫穷、饥饿煎熬,忍受精神的痛苦折磨,离开文明世界,在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终于找到灵魂的宁静和适合自己艺术气质的氛围,创作出一幅又一幅让后世震惊的杰作,而最终身染麻风病、双目失明并埋骨于荒凉之岛。
我称思特里克兰德为"画魔",他的灵魂被绘画完全占有,对绘画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冷漠无视和嘲讽讥笑,毫无责任感和同情心,也没有道德。而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有抱怨过,也从来不沮丧,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的心智一直是安详、恬静的,真真是一个冰火两重天的两极分化典型,正如作者的评价: "这是一个惹人嫌的人,但我还是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同时我也看到一个与圣人相提并论的人一一书中的男二号施特略夫。一个男人的尊严、家庭、社会地位通通放下,只为守护怪异的艺术家思特里克兰德修得画道。施特略夫集美好德行于一身:恻隐之心、大无畏精神、慷慨、善良、真诚,还拥有天才的鉴赏能力,他把中国亚圣孟子所定义的人有四端,仁、义、礼、智体现得淋漓尽致。
无论我看到的"画魔"还是"圣者",合上这本书,我脑海中最能出现的一个词: 影响。毛姆创作成书的年龄是45岁,同我现在与这本书相遇、阅读的年龄相差无几,作者在1919年写出这部杰作,时隔近百年依然影响着我们,而这种影响会继续影响下去。如果把自己的出生年作为一个起点来划分: 1975年,1980年,1985年....., 43岁,38岁,33岁......, 从1975到2018这是我所经历的43年,这43年中,哪些人是与我平行的? 哪些人在影响着我?我又在影响着谁?我们人生的本质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也许是小说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与凡人相背,或者是他的率性而为之。又或许他的伟大,在于他从来都在孜孜不倦地仰望着月亮,一刻也不曾低头追逐赖以温饱的六便士,更在于他用艺术阐述了人的三个根本问题: 我从哪里来?我将去向何方?我将如何去?
月亮崇高不可企及也好,六便士卑微低俗也罢,在这无月也无星星的寂静秋夜里,«月亮与六便士»与我相伴,且为它码字,于我,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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