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死 之 间
文之缘
母亲说生我的时候正值芒种，临近中午，太阳明媚，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彼时改革开放刚开始，欣欣向荣！文艺复兴席卷神州大地：诗歌盛行，摇滚肆虐，西方哲学译入，大家像饿坏的孩子一样恶补着知识。那个年代你要不会做诗都没姑娘搭理你······
每每想到可爱的80年代，恨我生不逢时！等我懂事的时候，已经是大家下海搂钱的90年代，激进、无趣、乏味。
那时我们农村没有幼儿园，疯玩六年，然后上小学。
当我四岁时，祖父谢世了。隐约记得吹鼓手在前面憋红了脸吹着唢呐，后面跟着大伯、我父亲、三叔，然后堂哥、我哥，最小的我头带孝帽，身穿孝服，手拿孝棍，，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在六个孙子里，祖父独宠我一个。每次都带上我逛集市，给我买好吃的。前几天回去种麦子，祖父的坟头已换新土了，坟两侧种的松柏也比人高了，苍绿古朴、茂盛挺拔。祖父谢世整整三十年了，再也看不到他老人家了，可我觉得他一直都在，不曾远去。他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他的子孙们，顽皮地让我们找不着。
祖母今年88岁，民国十七年生。前段时间去看她老人家，说话条理清晰，记性还好，就是人比前些年缩小了一圈，瘦骨嶙峋。几乎每年冬天她都发烧，打吊瓶。她整天坐在屋里，因着腿脚不便。祖母说些家长理短，操心孙子孙女的婚事······看她说话半睁半闭着眼睛，盘腿坐床，被缠过的小脚露在外面。
十一国庆，我回家种小麦。听村人说，现在没人种玉米了，亏得厉害！多年后，我重新回到土地，有种莫命的不知所措——不会种地。看着父亲洒肥料、播种、跟农机师傅交谈，全是生产经验······
我问父亲;“咱队老拌（一生勤劳节俭）还在世吗?隔壁的太爷呢?上庄的小良他爹呢？”
“都老百年了（去世了）。”
听说这两年村里五十多岁六十出头的，好几个都血管病栽倒了，再也没有醒来······
每个人都有大限到来的时候，谁都逃不掉的！只是或早或晚，如同一场远行，迟早会走完这一程山山水水。
我们小学操场后面紧挨着公路，公路不远处坡陡还有个急转弯，这里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四年级刚开学不久，有天发生车祸，有个人横躺在坡口急转弯处，鲜血满地，死了。我们一伙同学逃课去看法医解剖那人的身体，开躺破肚拿出器官。我在几米开外，呆立······
那年我大约八九岁，和玩伴去水库学游泳，我往深处走了一点，结果沉了下去。水开始往我肚里灌，慌张、气急促，挣扎，但一直沉在水里，岸上下来一只手抓住我头发，一把揪我上岸，我吓傻了，呆坐无语。到今天我已经记不清救我那人的相貌，只想问句，大哥，你在哪里？过得好吗？
前几年我考了救生员证，在游泳池上班，救了两个不会游泳的人，跟我小时候不会游泳一样，头发飘在水面，人在水里，不知所措。我拉他们上岸，一会儿他们才缓过神来了，然后沉默！
生与死只隔着一层纸，一捅就破。
人的命薄如蝉翼，飘零恍惚，且行且珍惜！
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还是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深情地活着，热忱地生活，剩下的交给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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