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雯家的水族箱里养了一只章鱼,这家伙熟睡的时候,皮肤会随着呼吸变幻不同的颜色,看着它忽深忽浅的肤色,你会忍不住猜测它到底梦见了什么。
肖雯昨晚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读书的时候,心喜的少年来找她,她当时正在妈妈工作的医院里,在顶楼,少年青葱纤细,白皙的手臂被肖雯紧紧的握着,两个人乘电梯下楼,电梯忽然开始剧烈的晃动,肖雯努力的扶着少年,不让自己跌倒,可还是倾覆了压到了旁边移动床上的病人,病人被压的发出哎哎的呻吟,肖雯恐惧极了,终于挨到病人被护士推出电梯,肖雯才注意到那病人头上蒙着的白布单。
电梯继续下行,中间又进来两个人,其中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犯人,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肖雯怕极了,不知道怎么才坚持到电梯落地到一楼。
出了电梯,肖雯拉着少年在雪地里奔跑,拼命想把恐惧甩在身后。漆黑的夜,被远远灯光晃的耀眼的雪,一望无际。
肖雯是六月份生下的二宝,九月份就回到单位上班了,肖雯上班的公司是浦东的一家很大的国企,多年的积累,肖雯的人缘和能力让她保留住了原来的工作位置,家里,学校,公司,肖雯每天马不停蹄的来回奔波,还好有婆婆帮忙接送大儿子上学加照顾小女儿,万幸自己平时哄婆婆哄的开心,婆婆不但任劳任怨,而且无限量的体谅肖雯。
婆婆是打年轻时就一个人拉扯老公。
大儿子很聪明,学习上从来不让肖雯操心,性格上独立、自主,那股子精灵古怪的劲头和肖雯小时候一模一样。
女儿乖巧,刚刚会发单音节就会露着门牙缠着肖雯叫妈妈。
辅导好儿子的功课,肖雯对着水族箱里章鱼发了一会呆,章鱼这会没有睡着,正缓慢的在深蓝色的沙子上伸蜷着它的腕足,肖雯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她知道那不代表别的,只代表着自己的焦虑和对某种未知现实的恐惧。
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不知何时,上面挂满了泪水,突然想去儿子的钢琴还没练,这才小心的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才去呼唤儿子,她不想像小区里那些开着窗咆哮起来声闻十里的妈妈们一样焦躁。
她仍旧希望自己在孩子们面前是温和的。
可是那种焦灼感仍旧收紧着她的心。这种感觉整个晚上都像是一支章鱼不断的收紧着她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肖雯一直认为自己是坚强的,儿子的独立和韧劲就很像自己。
肖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仍旧年轻紧绷,胶原蛋白还在,她是自信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夜景,不时能传来别人家父母辅导功课的责骂声。
肖雯从窗口看见老公柳柳的车从小区大门驶进来,开进了地库。
半个小时以后,她听到了开门声和婆婆那地道的本地口音:哎呦,柳柳侬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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