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九渊醒了,他慢慢扎挣着起来,摸摸索索的打开灯,蹒跚地挪到书房里。梦里是否哭过?脸上湿湿的是泪水吗?自嘲的摇摇头,慢慢坐在椅子上,望向桌上的相片,混沌的回忆起刚才的梦境。她刚才来过了?九渊自忖着慢慢地拿起手机,手机屏上她微笑着,仿佛说我来了你怎么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梦里,两个人开车来到一个似曾熟悉的地方,她买了水果,他买了饭,上班很累,他有些心疼,于是拿起饭盒亲自把饭送她嘴边,间或用手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慢慢吃,不要着急。梦境忽然就转换成了两个人分别的那个夜晚,九渊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他害怕想起那个夜晚,更害怕触及那个夜晚的生离死别。
她还是走了,义无反顾。请不要再联系我,我以后不会像你想得那么差。这是她给他最后的留言。仿佛对着他开了一枪,撞击剧痛后,从此心就一直失血,伤口没有在愈合过。
多年以后,九渊每每回忆,总是固执认为,那个五月中旬的夜,是一生最冷的夜晚,浑身战栗,颤抖的心起了冰。他不知道那个夜晚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车停在路口,是交警把他从半梦半醒中叫醒,以为喝了酒还测了酒驾。
从此,九渊性格大变,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人,心里充满了仇恨,却不知因何而仇。他更加的孤冷,仿佛一切都已经不屑。笑着的时候,心里一片萧瑟;沉默的时候,心里一天寒霜。
搬到这里后,他把书房起名叫殇客斋,自谓殇客斋居士。文友几次问何意如此,九渊总是解释是老年的一种心境。恐怕殇客斋居士的秘密要带着走了,况且根本也没有人真正有兴趣。
那条老狗终于老死了,头天两个老家伙还去散步,第二天它就死了。九渊心里没有悲伤,默默的用毯子把它裹起来,然后一个人费劲的再花圃中挖了一个坑埋了。早晚都会离开,只是老狗比他幸运而已,这把年纪还有比死更能让人轻松的吗?
老狗死的第二天,九渊到居委会把工作辞了,居委会头头的高兴和九渊的悲伤撞到一起,彼此都有些尴尬。“你老早就该休息休息了,饭现在还能做吗?要不要联系康养社区,你这套房子足够养老用了,要是生活吃力,千万要告诉我们。”居委会头头笑的阳光灿烂。这种的关心在九渊看来就像宣判一个人的死刑,九渊愣愣的看着一屋子的人,然后转过身,拖沓着脚步往外走,他尽量提起脚,让自己看上去身体还硬朗,只是下台阶的时候,他不得不扶着栏杆,心里多少有些生自己的气。
老狗没了以后,九渊很少再去散步,他总是很早的起来,一个人蹒跚着到公交站台,等早晨的第一班车,到城市西北角的公园消磨时光。那里有一条小河,河边有软软的草地,他在小河边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影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就会露出久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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