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姐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所以我不爱她。
铁锅说:“你身为一个20岁的大学生,竟然如此不懂事,太让我失望了。”
假小子说我不像一个姐姐,除了长得小心也小,思想更是不成熟。
当大家都一致认为我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时,大YY发来信息说,逃吧!像逃亡那样去你想去的地方,去没有谁认得你的地方,毕竟你的生命不太长。
等到天亮第一辆公车启动时我就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往路口跑,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到汽车站后我买了一张即将启程的车票,终点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个交通发达到从南方到北方只要几小时车程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怎样的路途才能配得上“遥远”的字眼。
我来到这个新的城市,除了身份证和几百块的现金什么也没带,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逃亡,像灵魂一样飘飘荡荡。我想是时候给美丽姐发个短信,告诉她一声,我在另一个城市,一切都很好。但掏出手机我才想起它在两天前就已经坏了,或许我在这个城市遇到什么危险连打电话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流。后来想想,如果我不在了应该没有谁会为了我倾泪断肠面容消瘦,眼泪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我坐在车站的路边,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分每秒都有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也有人离开奔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是否会有人和我一样没有目的说走就走?载客的叔叔坐在TAXI上用着蹩脚的普通话朝我吼:“姑娘,你去哪儿啊?我载你吧!保证价格合理......”还没听他讲完我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看着他堆满笑容的老脸,没刮干净的胡茬留在上面,浓密的眉毛如鼠的小眼,深浅不一的皱纹证明着他是个历经沧桑的人,那些电视里报道过的恐怖分子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似乎分尸挖肾不打麻醉的恐怖情节就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不禁心生惧怕,恨不得立马跑进警察局躲着以得到一丝自以为是的安全感。
离开车站,远远地看见了十字路口拐角处有个大超市,门前贴了大红色的“招聘”两个字,我像个沙漠中饥渴的独行者看到水源一样欣喜地往前奔去。从里面出来时,外面已经大雨滂沱,据门口的保安叔叔说这个燥热的城市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好不容易下一场雨正巧就被我赶上了。没有伞的孩子只能不停地奔跑,豆芽君说为了能让我欣赏一下雨天的风景,他曾选择在一个最浪漫的夜里送给我一把伞,并借机约我陪他一起在江边漫步,拿人的手软,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对他说“不”。其实他人确实挺好的,有着一张耐看的脸蛋,一颗雷锋般的心,一个聪明到每次期末都稳居第一的大脑,但我始终对这种国家未来的栋梁不来电,人们都说物以类聚,以我这种智商不及正常人一半的杂草级人物确实不适合跟这种挥斥方遒执笔成章的学霸走得太近。班上的人都说他是爱我的,而我看来只不过是同情罢了。
超市负责招聘的叔叔以不招暑假工为由拒绝了我,好像我脸上印着“我是暑假工”这几个字,应聘了好几家都是这样被拒之门外。想赶往下一个未知的地点,看着那些稀稀落落提着大袋小袋结伴同行的人走出门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浮出心口的失落还是不可避免地以眼泪的方式从我身体里逃逸出来,雨不大但也能把人淋成落汤鸡,心想着拼了吧!就算作是一次青春里始料未及的疯狂,给自己一个在雨中偷偷哭泣的难得的机会。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刚迈步想走,手边递过来一把黑色的伞,是那个保安叔叔,我迟疑着要不要接,“拿着吧!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快回去吧,孩子。”他将伞塞到我手里,大步跑回超市里,人很多,都堵在了门口,他远去的背影被人群隔断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打开伞,浑浑噩噩地走在这一片小小的无雨地带,雨越下越大,淋湿了小小的背包,也淋湿了我的双眸。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跟着人群走。
未完工的工地上并没有因这场大雨而停下忙碌,挑砖的叔叔突然放下担子,好像是忘了自己挑到第几担砖头,长叹一声后又继续埋头挑砖。不时的张望,想必是想起了家乡,不知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此时是否一样下着雨,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是否出门又忘了带伞。
华灯初上,白晃晃的车灯一一点亮,高高挂起的霓虹闪着傲人的光,亮如白昼,心却彻底的黑了下去。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成群结伴地躲在地下通道,他们没有手机不懂网络也不识字,每天睡醒了就出去,天黑了就回来,不怕雨淋也不怕日晒,穿梭在大街小巷翻遍一个个垃圾箱,解开一个个垃圾袋,只为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饱腹的面包。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条通道似乎成了他们名正言顺的“家”,仿佛这里是他空旷舒适的卧室,尴尬的反而是偶尔误入的我们。
夜深人静时,唯一有活力的就是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今晚值班的是个和我一般大的男孩,无人的店里,码放完新鲜的产品后他就耷拉着脑袋随意翻看着杂志,直到自动门打开问候语响起,才奋力睁开眼睛,扯出僵硬的笑容说:“欢迎光临”。他说店里不需要员工了,尴尬地一边对我说着“抱歉”,一边撕掉门口的招聘广告。我并没有走,他拿了凳子陪我在门口坐着说了一宿的话,没有目的没有功利,想到什么说什么,真一句假一句,你一言我一语,演自己的,看别人的,起码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终于不是一个人待着了。
天很早就亮了,菜农踩着老式的三轮车从我面前经过,塑料筐里装着大白菜、青辣椒和其它的我叫不出名字的青菜。我站起身和这个陌生的营业员道别,谁都没有流露出不舍的情绪,没有问名字,也不留电话,转身了就该把昨晚说过的听到过的统统忘却,都丢在这个陌生便利店的门口,谁也不认识谁,说出的秘密还是秘密,真好。
一天,又开始了。继续着流浪,体验着不同,这就是生活,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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