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舟,天晴便各自散了。
——张爱玲
我开始想念父亲,母亲,姐姐们;明明有家人,却活得像个孤家寡人。我把行李打包好,却迈不开腿,不知去往何处...
至去年离家距今已数月,家婆离去也已数月。还记得去年这时候,我随家婆每日早早起床梳洗,呼吸新鲜空气,听着鸡鸣牛哞声;伴着清晨阳光,拿着书喜欢到门口小河之上的凉亭里坐着晨读,微风徐徐,空气也是炊烟袅袅的气息。过路打柴人挑着两担柴路过,用好奇眼神打量着正专注看书的我,全然不知那条姨奶奶家的大白狗子大声连吩他这个打柴人,果真是狗眼看人低...
一晃数月过去,如今已物是人非了,我已吃不到家婆给洗好的烂桃子了,吃不到家婆煮好的土鸡蛋了,也尝不到家婆腌制的闻起来特别臭,吃起来却特别香的酸豇豆了。也看不到家婆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纳鞋底一边打瞌睡还要振作精神地看电视的可爱模样了...
家婆老了,老的背也坨了,牙也掉光了,但家婆的头发还是黑色的,她喜欢梳的干干净净的,戴上她唯一的发饰;干净整洁的老太太有时候像个孩子,却还是格外的利索,背着她的小锄头,我紧跟着她,去挖她心心念念的花生。家婆告诉我,花生洗干净晾干拿去榨花生油,给你姨妈,你妈妈,小姨一家分一些,她们吃不到这么好的油;然后教育我,做人不要和别人吵架,要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家婆信仰佛教,一辈子与人为善,从未与人有过争执,在我眼里的她,很可爱,很可爱。
家婆到底是一位母亲,她几日未进米水,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哭喊着她的母亲父亲,我无奈地帮她用冰敷肚子,肚子滚烫滚烫的。医生迟迟不见来,我给她插上氧气袋,听着她哭喊着母亲救命,人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了,她说她好想母亲,说小时候母亲为什么要打她,又说鬼子来了,快点跑...
我看着几日便瘦到皮包骨头的老人,内心的崩溃感,眼泪抑制不住地留,她开始喃喃道:知心怎么还没有回来,知心怎么还没有回来,知心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了,知心...
我哭着告诉家婆小舅舅快回来了,小舅舅快回来了,家婆别睡别睡...
最后家婆还是睡了,眼睛却没有闭上,我知道家婆是不瞑目,她还没有见到她的小儿子,最后两个字哽咽再那里...
家婆静静地躺在那里,我以为我会很害怕,实际上我一点恐惧感都没有。我替外婆换了衣服,摸着她冰冷的双手,想起来她给我梳头发,扎辫子;她用这双温暖的手接我到这个世界上,给我剪脐带,洗澡,穿小衣服,用温暖的怀抱给我最大的安慰。
家婆她陪伴我走过了21年的人生,从我出生,到她的死亡,我明白了我与家婆今生的缘分,也渐渐懂了龙应台书里的那一句话:父母子女不过是一世情缘,目送地是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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