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叫陈玉芳,人们都亲切的喊她一声大芳,因为姥姥家里面三个孩子,她排行最大,妈妈1967年生人,属羊,整个性子也像绵羊一样,既坚忍又不爱诉说人生的艰难。
我是她的儿子,家里也是行大,她在家里极度宠我,用她的话说就是满腔的热血都浇灌在我的身上了。
而我是一个极度善于忘记过去的人,我经常听村子里的人说小时候奶奶是如何疼我,但我现在只记得奶奶走了以后,我拿着奶奶的照片在被窝里哭,问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其他疼爱的细节却再也想不起来。
而且妈妈是一个极度隐忍的人,在村子里一圈聊天的妇女里面,妈妈永远是哪个听众,既不抢话也不爱反驳,就像舞台下面角落里面的关注,总是欣赏别人,却从为让人知道她的看法。
所以,也很少人能够记得她。
2016年12月29日,腊月初一下午四点半左右,妈妈走了。这天离她生日腊月十八就还差不到二十天,我们原本都以为她能度过这个冬天,最起码要过完46岁的生日,然而妈妈还是走了。
还好妈妈走的很平静,没有受任何罪。因为前一天她还吃饭还和我们说话,那天晚上睡觉前我以为妈妈睡不着还给她放着电视剧(妈妈走之前几天的作息习惯和我们不太一样,妈妈总是大概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睡觉,睡得非常香,等到了晚上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就醒了,一直睁着眼,不说话,后来发现妈妈爱看一部电视剧叫《妈妈像花儿一样》,我就天天给她放,我现在还记得有一次给妈妈输液因为她盖的被子挡到了屏幕她还伸出手去把被子从屏幕上弄走的的情景,而那个时候离她走不过三天而已。),那天早上醒来妈妈意识就已经不清楚了,爸爸仿佛有预感一样,给家里的亲戚都打了电话,村子里相近的人也都来看她了,虽然妈妈的意识是不清楚的,但那个时候生命力还是非常强的,所以很多远处或者上班的亲戚看了看就都回去了,家里有一个大舅(已经上了岁数,见多了生死离别)看了看还说应该没什么事,但是等到中午大夫来输液的时候,想要输脚,但是发现液已经输不进去了,输手也是一样,当时我是摸着妈妈的腿变凉的,我是摸着妈妈的手变凉的,我亲眼见着妈妈的呼吸急促,但是妈妈那个时候所呈现的生命力还是旺盛的,我还想给妈妈喂水,但想来也可能就是我的呼唤让妈妈用光了力气与生命力,那口水没有喂到妈妈嘴里,妈妈的呼吸就变得越来越急促,而村子里的人还在隔壁的屋子里面以为妈妈不会有事。
但是妈妈真的不行了,我看着妈妈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心里开始害怕,我喊我老姨,我老姨喊她老姨,老人过来一看,让我们把窗户打开一道缝,让我和妹妹呼喊妈妈,让她放心的走。
你见过家里的亲人去世么?
那个时候心里仿佛针扎一样,眼泪就像水库堵在眼睛里,但是不能哭。
要让妈妈放心的走。
而且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呆住了,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老人们都知道妈妈心里是不甘心与不放心的,
毕竟她还没看到她最最爱的,把满腔热血都倾灌的儿子娶妻生子,还没看到她心疙瘩肉的女儿嫁人,她还没有陪陪她一生的人白头到老,她不放心的事太多了,但是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和我妹妹说了好多话,但是现在想来那些说过的话都记不得了,但是就是想让她放心的走。
而我爸只说了一句,“芳啊,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治了,要不咱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你治好。”
然后我爸就崩溃了,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人一下子哭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在一年前的天坛医院我也见过,那个时候妈妈刚从天津武警医院转到北京天坛医院,我们本来在等着排队住院,但是突然间就不行了,赶忙进了抢救室,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但是真的就是这么严重,二而且还有更严重的是:妈妈的手术动不了,动的话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而且风险特别大。当时签了好多病危通知书,都是我签的。
那个时候是夜里三点多,我和我爸在天坛医院那个小院里,爸爸对我说:“如果你妈妈真的不行了,以后就咱们爷俩相依为命了。”那个时候爸爸也哭了。
这是我少见的爸爸哭的时候。
还好当时妈妈的生命力还算顽强,听说还大脑急诊室,在里面清醒以后在里面大喊大叫。
后来经过一晚上和家里亲戚的商量,最后我一个老姨大半夜打了很多专家的电话,找了很多人最终终于找到了北京大学第三附属医院的一个院长,决定先做一个腹腔分流手术缓解一下病状,第二天急忙转院,那个时候妈妈的病症还是没有缓解,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最后才又延了一年的性命。
妈妈总是留够充足的时间让我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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