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年其实很快,印象笔记都发消息通知我6天后会员到期要续订否了,每逝去的那一天都在提醒着我一年到期的事实。
一年其实又很慢,有12个月,是365天,是8760个小时,每个还未过去的分分秒秒都显得漫长。
但是有人却能够把70年如同一日般长长久久的过下去,过得平静如水,又好像不那么平静。
沈从文说:
生活有些方面极其伟大,有些方面又极其平凡。
他的笔下,涉及人物的,自然性情有些方面极其美丽,有些方面又极其琐碎。告诉你一些日子显得或长或慢的故事。
《边城》是沈老的代表作之一,故事人物关系简单,情节不复杂,就只是日常生活般娓娓道来,但我爱不释手,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拉着我在静谧的午后一口气读完了它。
那是1934年4月完结的故事,这是2018年5月品完的故事。八十多年多少风雨来去,旧有的面貌基本不复存在,现在俨然是一个新世界了,但是白纸黑字的沟通仍是无障碍的。
2.
沈老笔下名叫“茶峒”的小山城,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家人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也就是他们展开了这个边城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这家老人的孙女,名唤翠翠,因为他们住处俩山多竹篁,翠色逼人而来,爷爷觉得这个名字近身,好。
翠翠从小就没了爹娘,是由身为船夫的爷爷一手带大。船夫爷爷实则是管理渡船的,从20岁起便守在这小溪边,如今七旬的老翁已经渡了50年的船了。
50年多少牛羊人货经由他手渡了河,他真的记不清了,想想这一带没有不认识他爷孙俩的人,也就清楚的的确确是数不过来的了。
老船夫不论晴雨,毕守在船头,有人过渡时,便略弯着腰,两手缘引了竹缆,把船横渡过溪。他年纪虽大,但是身体却很硬朗。他带着孙女和黄狗,倒也把日子过得平静稳当。
分日清和的天气,若无人过渡,祖父便同翠翠坐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或翠翠与黄狗皆张着耳朵,听祖父说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战争故事。或祖父同翠翠两人,各把小竹作成的竖笛,逗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曲子。
忙时,翠翠吹奏曲子,爷爷边渡船边用哑哑的声音唱着歌。这男低音同竹管声,震荡在寂静空气里,溪谷中仿佛热闹了些,又仿佛使一切更加寂静。
3.
爷孙俩常年守着的渡头,同茶峒山城隔一里路,平时买油买盐买酒、备办节货时才会进城。每次进城翠翠都会有印象深刻的东西,比如说杂货铺里的大把粉条,红的精致的红蜡烛等等。回到祖父身边,她是总会把这些算不得稀奇的东西说个半天的。
茶峒白塔下渡船的爷孙俩小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但世界本是变化运动着的,长长的溪水里终究是滋养出了其他什么东西,让本平静的小世界开始有了变化。
边城所在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是端午、中秋和过年。那个让本平静的生活变得不平静的发端也源自这热闹的节日中。有一年,五月端阳,渡船的祖父找人替班,便携了翠翠和黄狗进城看热闹去了。边城有端午赛划船抓鸭子的习俗,当天,河边站满了人,四只朱色长船在潭中划着。
龙船水刚刚涨过,河中的水皆泛着豆绿色,天气又那么晴朗,鼓声蓬蓬响着,翠翠抿着嘴不说话,心中却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快乐。可正因为是节日,人多的很,大家争相挤着好位置,张着眼睛望河中,没多久,黄狗是还在身边,但是祖父却被挤得没了人影。
翠翠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寻思着爷爷一会儿就该来找自己了。可是夜色渐晚,玩乐看比赛的人都渐渐散去了也不见爷爷踪影,翠翠慌了。可是无奈的很,不知是自己回去还是继续等着,只一个劲儿在河边生着闷气,心里还惦记着爷爷一定还会来找自己的。
河面已朦朦胧胧起了雾,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听风玩水逗狗......
不知是缘分天注定还是怎么的,男女主遇见了。那个参赛划船抓鸭子的岳云登场,给这个溪边土生土长的小妮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翠翠的眸也同样印在了这个小兄弟的眼里难以忘记。
岳云是在人群散后最后一个上岸的人,他在追赶水中仅余的一只鸭子,抓到鸭子后得意的正手脚并用的拍着水傍了码头。只是在他湿淋淋的爬上岸时,翠翠身边那忠实的黄狗,汪汪的叫了起来,像在警告。夜色下,未靠近时并看不清楚来人,于是岳云问:
“是谁人?”
答曰:“我是翠翠。”
又问:“翠翠又是谁?”
复答:“是碧溪岨撑渡船的孙女。”
续问:“这里又没有人过渡,你在这做什么?”
再答:“我等我爷爷。我等他回来好回家去。”
哈哈,结果是岳云同翠翠起了小争执,关于他的爷爷是否真的会来接她回家去。
好一对有趣的对话,太长了我不做详细摘录,只是岳云说的那一句:
“你不愿意上去(岳云家的吊脚楼),要呆这儿,回头水里大鱼来咬你,可不要喊救命!”成了他们俩间最美的情话。或许你还不理解,怎么就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甚至有点粗俗的话语怎么就成了情话呢?实则沈老埋下了伏笔。
此时翠翠同岳云不过十二三岁罢了,等翠翠十五六到了那个年代待嫁的年龄,所有关于他们的出场都免不了提一句:“被鱼咬的某某,或是:说那句鱼儿咬人的某某”。
他们间的直接见面对话的机会其实不多,所有的情愫就跟闷豆子一样,含蓄的很,给你感觉他们彼此倾心,却又搜集不到更多的证据证明,他们将要在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日子三三两两的过,爱恋一分一分的滋长,但是没有人说破。
4.
边城不大,挺小的,大家都知道渡船的爷孙俩,也知道岳云一家。岳云是家里的老二,他同他的爸爸、哥哥都是这个边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不是贬义,而是切切实实的赞美和肯定。他们父子的性格相近,父慈子孝又都是既明事理,正直和平,又不爱财的人。做人有勇气亦有义气,是难得受人尊敬的好人家。
那时人家的大儿子常唤“大老”,二儿子唤“二老”。大老和二老,两兄弟间情谊甚好,又皆是和气可亲,不娇惰,不浮华,不倚仗凌人之人,磊落得很。只是天意弄人,这一对兄弟原来同时都爱上了那个撑渡船的孙女。
大老对翠翠有意,曾有多次向撑渡船的表达过对翠翠的欢喜,还托人做了说客,说是想取翠翠为妻,撑渡船的祖父同说客转告了一个笑话,说:
“下棋有下棋的规矩,车是车路,马是马路,各有走法。大老若走的是车路,应当由大老爹爹做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同我说。若走的是马路,应当自己做主,站在渡口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一切由翠翠自己作主。”
祖父这边正商量着孙女同大老该当如何促成连理,那边孙女听闻:住在山上的王团总,为女儿在大河边新做了一座碾坊作陪嫁,阔气的很呢,单包工就是七百吊的大钱。还听闻是岳云二老讨了那家女儿的欢心,翠翠小小的心腔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分明的东西。
即使她也听说二老不欢喜碾坊而更偏爱渡船,心里依然愁闷不已,连同二老见面也变得没好气。
过了几日,有人带了礼物到碧溪岨,大老当真让父亲请了媒人向驾渡船的攀亲戚来了。那些红纸贴的点心,刺眼的很,爷爷想要翠翠答应这亲事,又不得不照顾翠翠的个人意愿感受。于是问翠翠自己是何意?
可是翠翠此时心乱如麻,作不出声,心中想哭,也想不出理由哭。于是事情并未当时答复。
5.
二老外出回到家,知道了哥哥向撑渡船的提了娶亲的事,也同哥哥瘫了牌,至此,兄弟俩才知道原来都同时喜欢了一个姑娘。但是兄弟俩个,撑渡船的翠翠就一个,按照茶峒人的规矩,要为一个女人兄弟俩间来一个流血的挣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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